声音太轻,他只听了一点模糊的,像是“1ike…”的音。

像什么?

像……谁?

在真实意思上,竟是恰如其分的撞上了。

对方却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怅然的回过神来,这才歉意的向着面前的男孩颔,再次显出极好的教养。

这无疑让人心中更加困惑了。

他再次感到异样的气氛。

——这次更为浓烈。

有什么因素使这场景变得十足违和,而这种违和放大了细节,使得白安猛的现。

这个人温和的太过了——

不像是仍遗有余晖,事业巅峰的中年,反倒像骨血都化成灰烬的垂垂老耄,被岁月磋磨了棱角,除了圆润慈和,一丝一毫意气风的生命力也未留下。

然而他的面前,并不是个真正的老人。

这个人更像是像亲手拔掉了自己满身荆棘的刺猬,呈现在整个世界面前的,都只剩下无法给人任何威胁的柔软。

白安犹疑了一下,但愈演愈烈的好奇心和过于安全的氛围,使他出了追问:“您刚才还说了什么吗?”

本来,与人交往,最忌交浅言深。

“你真像她......”对方叹息,并微笑,目光更加柔和下来,显露出亲切的意味。

他坦然的对此做出了说明:“我的妻子也同样拥有华英两国的血统,并且同你跟你一样热爱这片土地,推崇这个国家。”

“你们的性格,也有些相似。”

白安突兀的意识到,中年人身上奇怪的维和感,源头出在哪里。

虽然只是猜测......

他在描述他的妻子,他应当深爱她,这样的描述也应该是令人愉悦而感到温煦的。

男人的神情与语言,也确实是这样描述的。

但那双眼睛.......

分明虚无游离,覆满尘灰。

那是如死水一般,最深沉的忧郁。

仿佛胸腔只剩一片废墟,在长长久久的荒芜中无人拜访,在岁月的磋磨失却了所有的荣华与过去,温情,克制,又苍老的悲剧。

最后的骨架,也不过是回忆与习惯在摇摇欲坠的支撑。

“~?~?~”

白安:“!”

空旷的室内,突兀的想起音乐来。

音量极大的、清晰而柔和的调子,干脆利落的打破了凝固的气氛,吓了两人一跳。

随即,他们意识到,该走了。

是闭馆音乐响了——

无论什么角色,都该离场了。

中年人笑起来,难得的有些开怀。

“我想我们相处的很愉快,不知道可否交换一下姓名。”

“威廉·古德里安。”他注视着男孩的眼睛,温和的叙述自己名字:“这是我的名字,孩子,我是否能知道你的名字?”

“我的荣幸。”白安了自己的名字

对方点点头,双方平和的道了别。

至终,白安也没用再多说一句话。

细节已经向他告知,中年人与他妻子的故事,大概并没有很好的结局。

江南的夜色很凉,且行人稀少。

他饶了精致却清冷小路,然后进入阑珊的灯火里,走过仿佛漫长的没有终点的天桥,突兀的想念上辈子的烧烤摊。

然后又想起萍水相逢的,中年人的背影。

白安突兀的忆起,上辈子在某个音乐软件里,看过的一段话。

“孤独”这两个字,拆开看,有孩子,有瓜果,有走兽,有蚊蝇,足以撑起一个盛夏傍晚的巷子口,人味十足。夏日的傍晚,你看着空中嗡嗡飞舞的飞虫,不远处的狗摇着尾巴穿巷而过,你手中拿着吃剩下的半块西瓜,忽然觉得好像过了半辈子,又好像只过了半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