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8章(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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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迫不及待等着看傅宣燎勃然大怒,甩手离开,迫不及待让生活重归平静。
孰料傅宣燎只在起初拦了几下,后来便垂手放弃了抵抗,愣愣地看着歪倒在一旁的几株花茎。他的脸色还是不太好,被伤病初愈的虚弱笼罩着,那么高的个子蹲在那里,低着脑袋,竟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孤寂。
他不像时濛认识的那个傅宣燎了,让时濛忍不住想,是谁让他变成了这样?
“你喜欢花。”傅宣燎低声说,“你喜欢的,我知道。”
不然也不会画花,种花,还送花给我。
他伸出手,修长手指触碰蔫哒哒的叶片,只有遗憾可惜,全然没有愤怒或不满。
他口吻轻松道:“秋天本来也不适合种花。”
“等你想要了,我再来种。”
时濛很难不发现,自己用来维持冷静理智的外壳出现了裂缝,并且正在不断扩大。
午休的短暂时间,他闭上眼睛,时间的齿轮倒转,回放了许多似曾相识的片段。他看到那幅被火焰吞噬的铃兰,又看到一捧火红的玫瑰掉落在地,花瓣凋零,被来往的人一脚一脚地踩。
醒来后,排遣不尽的情绪在心里左突右冲,时濛试图否认这些记忆,却又在挣扎的过程中被一次次拉了回来。
因为制造这些记忆的人就在外面,他每次躲开,那人就追上来,哪怕他说再多难听的话,做再多伤人的举动。
时濛觉得傅宣燎疯了,他以前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应该对自己毫无耐心,自己咬他一口,他立刻就要还回来,让自己更疼才对。
花了些时间思考,时濛心想,不如试试江雪的建议,报警吧。
时濛不是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几个月前被揍了一顿,在幕天席地的雨里吊着一口气,他都没想过报警。
他已经被逼到角落,身侧背后都是坚硬的墙,别无他法了。
正当时濛按下110,拇指悬在拨通键上,楼下的院门冷不丁被敲响。
来者是一位面容周正的中年男子,穿着正式,站在那里就有散发着一种久居高位的沉稳气场。
由于旁边不到三米的地方有人虎视眈眈地看着,时濛没先开门,而是隔着门问:“您找哪位?”
中年男子递过一张名片:“鄙人姓卫,非常喜欢时先生的画作,此番贸然打扰,还望时先生见谅。”
直到把人请进屋,时濛才想起这张面孔在哪里见过。江雪为购买过他画作的人做过信息采集,有一次发给时濛看,说里头非富即贵,不乏单身钻石王老五,开玩笑让时濛不如在这里面找对象,哪个不比姓傅的强。
名片上的名字更是证明了此人的身份,这位卫先生本名卫良骥,是枫城某上市公司的e,曾在拍卖会以高价拍走过时濛的画。
至于拍走过几幅,按照时濛对周遭漠不关心的态度,能记得此人姓名,想来必不会少。
将客人请到客厅的沙发上坐,时濛去厨房翻出上回李碧菡寄来的花茶,撒了一把在杯底,就着热水泡开,送到客人面前。
从前还在画的时候,这些对付外人的事都由江雪一手操办,如今亲自上阵,尴尬忐忑自不必多说。
倒是那位卫先生落落大方,且不好兜圈子,接过茶小抿一口,便开门见山:“时先生,如今不画画了吗?”
一句问话,令时濛掌心的伤处一抽。
他说:“在画。”停顿须臾,又说,“受伤了,画不好。”
卫良骥的视线也跟着下落,很轻的一下点到即止。
“时先生右手受伤的事,我也从江小姐那儿有所耳闻,实在遗憾。不过看到时先生还在坚持创作,我这一趟便不虚此行了。”
他声音平稳,语气平和,让时濛躁乱的心也沉静下来。
“至于画得好或不好,”卫良骥看向阳台的画架,上头挂着一幅速写,正是桌上零散放着的几只橘子,“向来由心而定,每个人的心都不一样,用任何标准衡量判断,都有失公允。”
“时先生只管画是,只要你还在画,我便永远是你忠实的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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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濛很少聆听外界对于他的作品的评价,面对如此真诚的“粉丝”,才知道被信任、被支持是什么感觉。
他有些享受这难得舒适的聊天,虽然他多数时候在听,并不发言。卫良骥也因为担忧的事得到确认而没了顾虑,两人从时濛早期略显青涩的作品说到后来充满颓丧的画风。
卫良骥笑说:“都说艺术创作与心境情绪挂钩,时先生的风格逐渐晦涩暗沉,我还当是由家庭琐碎、柴米油盐引发,今日一见,才知时先生竟如此年轻,难怪能画得那样纯粹。”
这话说得隐晦又明白,就差将时濛尚未受到生活的毒打,只为区区爱情就将自己弄得神形俱灭的事实挑明。
虽然对方言语中只有赞赏,并无看轻,时濛还是不免顺着话题,想到那个地方去。
于是接下来的对话中,他频频走神,连卫良骥都察觉到他心不在焉。
到底是有风度的人,卫良骥主动道:“如果时先生还有别的事要忙,我就先行告辞了。”
时濛回过神来,忙道:“我不是……只是,半个小时快到了。”
思及前几日,傅宣燎在门口发表的一番疯言疯语,时濛很难不有所防备。
没想卫良骥听闻守在门口的年轻人可能会发难,先是一愣,继而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