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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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在中岛解决晚餐的傅宣燎不得不把食物挪到餐桌上铺开,谈不上心疼钱,就是有点不知所措。
更不知所措的是时濛,即便他没表现出来。
他第一次点外卖,光看种类没注意分量,就想着每样都来两个。没想傅宣燎连面部识别都没设置,后来结账也没来得及看价格就自动付款了。
“点这么多,吃得完吗?”傅宣燎问。
“明天还可以吃。”时濛说。
“那干吗不明天再点,吃新鲜的?”傅宣燎又问。
时濛不说话了,拿起一片披萨,默不作声地往嘴里塞。
他从小便这样,遇到不想回答的或者不知该怎么回答的,就装没听到,还因此在旁人面前落了个“高冷”的印象。
可在傅宣燎眼里,这种行为与逃避责任无异,他最烦的也正是时濛这副我行我素、不屑解释的态度。
拿起饮料狠吸一大口,傅宣燎自嘲地想,就当他是金主好了,哪有出来卖的管金主要理由的?
想通这一层的傅宣燎冷静下来,吃过晚餐后给时濛指了卫生间方向,还亲自给他找了套干净的新浴袍送进去,自认伺候得相当妥帖。
退出去之前,傅宣燎半真半假地问:“会自己洗澡吧,需要搓背工吗?”
不知时濛是真傻还是装傻,竟沉思片刻,像是认真思考了可行性,然后回答:“不用,我自己可以。”
傅宣燎一脸好笑地退了出去,走到客厅想起忘了给他开浴缸上头的暖风机,折返回去直接推开门,抬眼正对上衣衫半解的时濛。
两人具是一愣,傅宣燎先反应过来,抬手“啪嗒”按下墙边的按钮,时濛条件反射地转身背对。
傅宣燎噗嗤笑了:“躲什么,就算没见过的也摸过了。”
说完就退了出去。
时濛没有泡澡的习惯,把淋浴间的玻璃门关严,待水流哗哗冲刷身体,他才找回一个人的安全感。
他长这么大几乎没有外宿经验,八岁之前杨幼兰管得严,有回在学校帮老师收作业本回去晚了,被她抄着扫帚打,被指着鼻子骂“养不熟的白眼狼”。
后来去到时家,就更没有外宿机会了,毕竟除了江雪,他没有其他朋友,也没有其他可去的地方。
陌生的环境会让时濛感到恐惧,让他想起刚到时家的时候,也是这么害怕,总是躲在阁楼的角落里,有一次还被粗心的阿姨锁在里面,待了整夜险些冻出毛病。
初次来到傅宣燎家的时濛,把自己在卫生间关了近一个小时。出来穿衣服的时候,看见镜子里肤色苍白到病态的人,目光和心脏一起慢慢凉了下来。
他开始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答应傅宣燎随口的邀请。
他好像总是越过所能企及的界线,去够超过能力的东西。
抬手摸了摸左边胸肋之上覆着的皮肉,与别处不同的触感泛起的温度令时濛指尖微颤。不过傅宣燎粗心,刚才应该没看见,时濛轻轻呼出一口气,拿起浴袍往身上披。
出去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收拾干净,没在垃圾桶找到的剩饭出现在了冰箱里,时濛想起吃饭的时候傅宣燎扬言要把吃不完的打包扔出去,口是心非得有些幼稚。
这套房子有五个房间,洗澡前傅宣燎让他随便选一间,时濛便推开了其中离客厅最远的一扇,里面亮着灯,单独配的卫生间里依稀有水流声传出。
五分之一的概率,一次就中了。
既然主人说了随便选,时濛既来之则安之,进到套房里,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傅宣燎的桌,有着独属于他的特征——乱而有序。
各种专业籍、杂志摞在一处,足有电脑显示屏高,最上面的kdle像是宝塔的顶盖;水笔也堆得乱七八糟,颇具设计感的笔筒被弃之不用,仿佛桌角或者地面才是它们的归宿;再来便是毫无分类可言的合同件,直接被堆放在打印机上方,都是a纸,勉强算整齐。
虽然乱却分区明确互不干扰,时濛强忍洁癖没有动手替他收拾,偏过脑袋打算眼不见为净时,看见放在桌子右手边架上的一套画笔。
木质笔杆,红貂毛笔头,妥帖地排放在同样木质的洗笔筒里,比桌上那堆笔待遇好了不知多少。
出于职业习惯,时濛下意识想试试这笔,视线梭巡一圈没找到颜料,更遑论画纸,再仔细打量一番,这套笔虽然保存得很好,但有几支笔杆处有明显的磨损使用痕迹。
别人用过的笔。
能得到如此珍视,是谁用过的不言而喻。
正当时濛分神思考该如何处理时,卫生间门打开,傅宣燎擦着头发走出来,看见时濛先是一愣,然后瞥见他手上拿着的东西,眼中浮现一抹戾色。
“别碰我东西。”他说。
时濛觉得他很不讲道理,刚才还让他随便坐随便选房间,现在又不让碰了。
这种情绪应该叫生气,可是雪姐说过生日不能生气——得出结论,时濛皱着眉,把笔插回洗笔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