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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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挽琴出门的时候,感觉隐约多了一道气息。 被跟踪了? 她眼瞳收缩变化,暗中扫视一圈,只见到一点若隐若现的人影。那是很高明的隐匿法术,但不是兰因会的做法。 不是兰因会派人跟踪她……难道是玉壶春? 对了,玉壶春那“一门七楼”中,有一楼叫千丝楼。 千丝楼取自“千丝万缕,包罗万象”之意,是专门负责收集情报的机构。据说,能进千丝楼的人个个不凡,战绩都十分辉煌。玉壶春能成为天下第一名门,千丝楼功不可没。 来玉壶春前,商挽琴针对千丝楼做过不少功课,大概了解他们的功法特点,所以现在能一眼认出。 可是,千丝楼没事跟踪她干嘛?难道……她去张记当铺的事被发现了,引来了怀疑? 商挽琴心中微沉,暗自反思一番,是否最近太过高调,引起了玉壶春的警觉。要知道,乔逢雪虽然对她很好,但他毕竟是玉壶春的门主,万一发现她身份可疑…… 不过…… 她想起那条水晶璎珞圈。她回去后,又重新戴上,仔细在铜镜前看过,确实是很合适她的首饰,只除了那长命金锁怪怪的。 现在她也戴着呢。她摸了摸胸前,觉得以乔逢雪的作风,不至于一边怀疑她,一边送她用心的礼物。 应该暂时还是安全的。 如果千丝楼去调查张记当铺呢?这有可能,毕竟商挽琴没有太遮掩行踪,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到他去过当铺。 但这不怕。 兰因会的据点比兔子洞还多,而且规定,一个据点不能够连续使用,防止被敌人逮住。 既然有这样的规定,为什么上次,吞天还是用了张记当铺当见面的地点呢? 唉,因为那个死变态从来任性妄为,根本不搭理这些规定。 那天狐狸脸受伤,可能也有劝了他两句的缘故。 而现在,张记当铺肯定已经被清扫过,成为一间单纯的铺子,不会有任何兰因会的痕迹。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过了两天,商挽琴又去城西溜达了一圈。果然,张记当铺照常营业,里面的伙计、掌柜,都是彻头彻尾的普通人,看不出任何问题。 只是,商挽琴想起了第一次来张记当铺时,在柜台后看见的伙计尸体……那也是个普通人吧。他就那样死了,不知道有没有人会伤心、会惦记,会一生疑惑“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心里有些郁郁,又不想说出来,就买了一根糖葫芦,蹲在路边“咯吱咯吱”地咬。想象这一颗是吞天的肉,那一颗是占命师的肉,她一口一个,凶狠地吃掉他们。 等吃完了,她心情也好多了。站起来拍拍手,心道:你们都给我等着。 不就是九鼎吗,她必须拿到手,然后给兰因会开个大! “我要努力。” 她喃喃着,又去摸芝麻糖:“还有你,芝麻糖,你也要努力!” “啾!” 被分了一颗糖葫芦的芝麻糖, ??, 只来得及应一声。 整个二月,除了人渣吞天来添堵一回,商挽琴都过得挺不错。 她曾担心,吞天跑来金陵,会不会搞出一番大事,但金陵城日日平静,没听说哪里闹出恶鬼,她也就渐渐放下心。 还有一个小插曲,是商玉莲突然喜欢上了找她谈心。 一连三天晚饭,小姨都专门来陪她吃,对着她嘘寒问暖,然后开始欲言又止,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 商挽琴被搞得莫名其妙,终于忍不住说:“小姨,你要是有什么事,就直说好了。” 商玉莲才期期艾艾地开口:“音音,你是不是,是不是一直觉得……小姨挺偏心阿玉的啊?” 商挽琴说:“还行。” 她又不是人家真正的外甥女,计较这些干嘛。 可这回答显然没在商玉莲的准备范围内。她听了之后,错愕一会儿,又茫然地离开了。 走的时候,她还嘀咕:“清如没教过我怎么回答这句啊……” 接着,商玉莲又被派去外地,处理当地一起恶鬼事件。 结果,商挽琴完全没明白她到底要干嘛,纳闷了一会儿,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只有琢玉楼的辜楼主,听她聊起这件事的时候,无奈地捂住额头,说什么“阿莲那人真是嘴笨”。 商挽琴真是搞不懂这对闺蜜。 二月下旬的这天早上,商挽琴是被芝麻糖啄醒的。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r> 春日来临,外头的鸟叫也多了起来。 芝麻糖是食鬼鸟,按理和普通小鸟聊不到一块儿,但它自己并不觉得。每天,它都要出去遛弯,和玉壶春里的小鸟们挨着问好。 商挽琴戳了它几下,说它“扰人清梦”,也就去开柜子门,拿出点心喂它,再推开窗。 在外头一片鸟鸣声里,芝麻糖快乐地飞起来,热情地投入到小鸟社交之中。 商挽琴是睡不着了,就打算去吃早饭。 时间虽然还早,但厨房已经忙碌起来。 商挽琴晃去厨房。 她以前顶着“熊孩子人设”的时候,把玉壶春里的大部分人都得罪了一遍,唯独和厨房关系不错。大概因为她很喜欢吃些小点心,经常和大厨、小工们说笑,还会主动帮他们一些忙。 厨房的人们也喜欢她。这是一群以大爷大娘为主的人们,平均年龄四十以上,最大的特点是喜欢活泼嘴甜的后辈,而且一旦喜欢谁就比较偏心。在他们眼里,“商姑娘好哇,心地善良、活泼可爱的,皮是皮了点儿,可她年纪还小的呀,大家怎么都不让让她的呢?” ——没错,就是那种会溺爱孙辈,无论孙辈做了什么,他们都会理直气壮甚至带着不可思议地来指责你,说“可她还是个孩子啊”的类型。 再加上,她是门主的表妹,门主很明显地 看重她, 这些大爷大娘就更有理由了:门主那样的好人也喜欢的孩子, 还能不是好孩子?你不喜欢她,一定是你有问题! 商挽琴一露面,就受到了热烈欢迎,被投喂了新蒸好的米糕、刚煮出来的豆浆、刚蒸好的鸡蛋羹。 一边吃,他们还跟她八卦了一圈玉壶春里的趣事。 其实按道理,商挽琴现在不是玉壶春的弟子,有些事不该她听。但大爷大娘哪儿管这些啊,他们笃信自己的判断:门主看重的人,啥事儿都能知道。 聊着聊着,他们就说到了最近玉壶春的新人,也就是厉青锋和凌言冰。 他们和商挽琴打听: “音音,你知不知道,那个凌公子是怎么回事儿?” 商挽琴耳朵一动:“凌公子?他怎么了,他不是在门中养伤吗?” 他们说:“养伤就好好养伤,我听我那在玉壶春做事的大侄女大外甥邻居家的女儿……说,那凌公子有事没事就到处晃悠,还喜欢打听门中的内务,不知道要干嘛。” 商挽琴顿时有点上心了,仔细问了几句。 原来,凌言冰养了一个月,基本行走无碍,但他说自己还气虚,常常头晕,所以还在玉壶春住着。 七年前,这人曾来玉壶春中做事。也是乔逢雪邀请他来的,说是来帮忙,在玉壶春里待了有一年多。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突然离开了。” 大爷大娘们聊开了,七嘴八舌,还相互交流起消息。 “你没听说?我那侄女说,是那人手脚不干净!” “不能够吧?不说那人是门主的好兄弟,在塞外也是鼎鼎有名的驱鬼人?” “嘿,你们不知道了吧,我邻居的叔叔是行商,常年做塞外的生意,他跟我说,那位凌公子……啧啧。” 其他人催他别卖关子,那人才继续道:“那位凌公子,本事和名声是很大,但很爱钱,谁想请他帮忙驱鬼,都要奉上厚礼,而且无论成不成,那礼都是不退的!” 其实,天底下的驱鬼人大多是这个作风——除了玉壶春。 大家在玉壶春待惯了,顿时反感起来:“怎么这样呢,就算你出了力,可如果事情没办成,你至少要退人家一大半钱吧?不然,人家本就糟了难,之后可怎么生活!” 人们感慨一番。 那人又道:“还听说一件事,可那就不知真假了,听说,那位凌公子的师父,原本是塞外名声极好的大驱鬼人。” “可他有一次身受重伤,行走不得,就叫来他的关门弟子,也就是那位凌公子,叫他去买药。” “可是,那位凌公子有意拖延。最后,等他回去看他师父时,那可怜的驱鬼人的尸体都腐烂生蛆啦!就这样,凌公子得到了他师父所有的遗物,一举成为塞外第一驱鬼人,风光得很!” 众人立刻轰动,有的温和谴责,有的骂骂咧咧,也有的保持理智,说“捕风捉影的事还是不要随便相信”。 这些消息 ,都是原著里没写过的。或许有,但商挽琴不记得。 她听得津津有味,一会儿跟着骂两句,一会儿催“然后呢” “?” 。 等吃完了、聊完了,她带
着一肚子的消息,迅速从厨房溜走。 她先跑回后院,揪住刚刚晨练完毕的乔逢雪,一口气把刚听来的八卦倒出来,最后提醒他:“表兄,你看,我直觉不喜欢这个人,是有原因的!你千万小心你这好兄弟,不要太信任他!” 显然,乔逢雪完全没当回事。 因为他毫不惊讶、一脸平静,甚至带着微微笑意,听完之后,还反过来说她:“道听途说之言,不足为信。” 商挽琴一点不意外,她只问:“那你说说,当年凌言冰在玉壶春干了什么好事?” 乔逢雪沉默片刻,摇头:“都过去了。谁第一次做事的时候,都会犯些错,这也很正常。” 无论再怎么问,他就是不肯说他好兄弟的坏话。那讳莫如深的模样,君子极了、高尚极了,也……傻极了。 唉,怎么能有人背叛这么好的朋友?真是想不通。如果她也有这么肝胆相照、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好朋友,她一定拿命珍惜。 商挽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乔逢雪一会儿,转身跑了。 “——我不管,你要信任他是你的事,反正我会多盯着他的!” 乔逢雪看着她背影,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上课用心”,又在树下站了一会儿,才唤道:“千丝楼可在?” 阴影中浮出一道人影。 “回门主,属,属下在。” 乔逢雪一顿:“怎么又是你?不是让你去跟着表妹?” “啊,可,可商姑娘还没有出门……属下以为,门主是说,在商姑娘出门的时候,让属下跟着,因为门内有门主在。原来是属下理解错了!对,对不起,门主,属下立刻就去,今后务必日夜不离商姑娘左右,商姑娘睡了我也不会睡,商姑娘醒着我也一定醒着……!” 乔逢雪扶额:“倒也不必如此,只需随时跟着就好。无事,你先不急。我问你,凌言冰那边,千丝楼一直在看着吧?” “是、是的!我们一直照门主的吩咐,日夜监视凌言冰!” 乔逢雪已经恢复平静,颔首道:“嗯,你们再去做一件事……” 他吩咐一番。 片刻后,院内恢复平静。 天光已经大亮,玉壶春又迎来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