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终还是被身边人拖着离开了王殿。

更让自己不得不彻底倒向了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孽龙!

‘他不敢的,也做不到。’

可自己却只是抽了他一顿鞭子,便轻描淡写地揭过了。

那老不死连朕这样的人物都看不上,觉得自己成不了势,又怎么会看上这个废物?

想到这里,始毕还想再笑,可终究却是笑不出来了。

此时的王殿之上,包括左贤王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噤若寒蝉,心中惊恐连连。

不是始毕瞧不起他呼若邪,如果他真有这样的胆子,他始毕倒是要高看他这个废物幼弟一眼了。

有时候哪怕只是一个不经意间的动静,都能让蝼蚁身死。

“今日的事情,本王记住了。”

越是心虚,有些事情就越是不能软弱。

反之,这个时候软弱不敢应对,岂不证明了自己的心虚?

似左贤王这种习惯了伪装的人,在什么情况下,该做出什么反应,早已成为了本能。

这点小场面,又怎么可能轻易动摇他的心智?

就这样,一场在不少人心中,本该掀起腥风血雨的变故,竟就这么来去匆匆的结束了。

神色平静地大步出了可汗王殿,左贤王脚步微顿,缓缓回首望了一眼身后的巍峨大殿。

饶是他对自己这位冷酷无情、近乎疯魔的兄长充满了恨意与恐惧,可也不得不在心底承认。

正是有了这位兄长,乌丸一族才有了今日的辉煌。

没有他,乌丸一族也只是一个蜗居在草原某个角落,于众多部族间艰难求生的小部族罢了。

是他,一步一叩首,在圣山风雪中生生跪出了乌丸一族的强大。

同样也是他,忍受着雍人高高在上的嘲讽与羞辱,用从雍人那里学来的东西,一点一点塑造了如今的乌丸王廷。

其中的艰辛、苦楚,就算他不说,身为如今乌丸左贤王的呼若邪也能感知到。

有这样一位兄长,他呼若邪本该爱他、敬他、崇敬于他。

可是他做不到……

他害怕他、畏惧他,甚至恨他!

那一日,看着他坐在父汗汗位上,踩着父汗头颅的惊恐。

那一次次,被指着鼻子怒骂‘废物、蠢货、没用的垃圾’的羞恼与愤怒。

那一次次,金鞭抽打在身上的剧烈疼痛。

时时刻刻都在告诉他,当初那个站在他面前,挥刀替他赶走群狼的兄长,那个在姆妈面前笑着大声说‘伊稚邪会替阿妈永远保护弟弟’的兄长,那个……

他已经疯了!

而他呼若邪……如今也疯了!

是他逼的!

‘所以……别怪我,阿兄!’

心中念头闪过,乌丸左贤王、始毕可汗的唯一至亲,呼若邪转身大步离去。

只是他不知道是在他身后的可汗王殿上,浑身被笼罩在墨色云雾中的始毕可汗,嗤笑一声。

“这废物是在……怜悯、可怜朕?”

怜悯一尊八境天人?

还是怜悯这万里幽北草原诸多部族的共主?

亦或是怜悯他这个弑父杀子、屠尽血脉兄弟的好兄长?

始毕可汗感觉有些好笑。

“当真是愚不可及!”

墨色的云雾笼罩中。

始毕可汗轻抚着王座上栩栩如生的黑色鎏金龙首,望着圣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