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自不敢让司马失望!”

韩绍微微颔首。

“那是最好不过。”

话很短,尾音却有些长。

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引得中行固背后又是生出几股寒意。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

眼前这厮虽然与‘君’差着十万八千里,宛如云泥。

可待在韩绍身边的中行固,每每总有一种如居虎狼之侧的错觉。

那看似平静实则深邃的眼神落在身上,仿佛总能一眼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以致于让中行固在面对他时,总会下意识紧绷起精神。

丝毫不敢生出多余的心思。

就像此刻,前一刻还阴沉着脸的韩绍,下一刻便如沐春风地跟他闲聊起来。

“老固啊,话说你这一身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是人都有好奇心。

这一路行军太过枯燥,韩绍索性八卦起来。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这条一向在他面前表现得乖巧顺从的老狗,竟然难得硬气起来。

“奴可以选择不……不说么?”

见这老狗用最怂的语气,说出有史以来最硬气的话。

韩绍脸上笑容不减,那双略显狭长的眼眸却是微微眯起。

当然,他倒不是起了杀心。

虽然从这方世界的大义上来看,这条老狗判族悖祖,可谓是死有余辜。

但若只是因为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就动辄杀人。

那也未免太过儿戏。

韩绍只是单纯地不喜欢他忤逆自己。

因为忤逆次数多了,这狗,也就训不成了。

“你是一个阉人吧?”

寒风中韩绍飘忽的声音,宛如一柄尖刀直插中行固的内心。

几乎是毫无遮掩地撕开了中行固心口的那道陈年旧伤。

瞬间涨红的脸色,在那张快速扭曲的脸上,尽显狰狞。

说不上是在向韩绍表达怒意,还是出于自身伤疤被揭开的羞愤。

破防了?

韩绍莞尔一笑。

“看来我猜对了。”

“司马莫说了……”

中行固低垂双目,努力压制着情绪,声音带着几分哀求的意味。

“中行固对司马还有用!有大用!只求司马开恩!给中行固一条活路!”

韩绍虽然没有杀他的意思。

但他怕韩绍继续说下,自己会压制不住内心暴涨的情绪,从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逼韩绍杀他!

只是韩绍既然已经开口了,又怎么会轻易停下?

那微眯着的双眸,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他一眼,便接着幽幽道。

“你在中原有仇敌?”

对于一个阉人来说,美色权势都是过眼云烟。

唯有仇恨,才能如此深刻、长久。

且可以为之不顾一切。

“司马……”

中行固继续哀求。

韩绍不听,继续道。

“你一身儒衫,哪怕沦落草原,也不肯脱下,想必你一直看重自己曾经的出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