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继续看着,他发现孙长明画画的时候不仅画的非常像,并且画的速度非常快,笔就能勾勒出花的基本轮廓,剩下的不过就是继续添加而已。

李显不由得啧啧称奇,他自然也见过那些所谓的宫廷画师的绘画,每一个都是要先丈量,再审视,等到动笔的时候,差不多小半个时辰都过去了。

没见过一个像孙长明这么快的,勾勒的速度快,并且在勾勒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盯在画布上,李显顺着孙长明的目光往那边一看,只见孙长明的目光自始至终全都落在对面的花上。

李显和小德子交换了一个眼神,两者的眼里都充满了钦佩之情,别说别的,就是对方的认真的模样,就能够看出对画作的敬仰之情。

画完基本轮廓,添加上些许细节,李显看到对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这小盒子看上去是一个小铁制的盒子,上面斑驳的全是印记,都是色彩掉落到上面粘上的痕迹,并且也能看到一些腐蚀过后的痕迹。

打开盒子,里面是颜料。

孙长明开始一边用画笔蘸着颜料,一边往画上涂抹着,这一次他的眼睛并没有放在外边的牡丹花上,而是全都放在了画布上。

李显把头又侧到一边儿,看了看外面的车水马龙,看着这群长安城的居民们,在这条主街上来回的行走着,看着四周围的摊贩们,脸上都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一边笑一边挥手,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们的货物。

这种喜悦之情跟街道另一侧那边的残垣断壁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每当从那边的断壁当中走出来,走到这边的时候。

李显都能感觉到这两种不同的感情再进行转换,有的时候刚一踏进来还没有办法完美的融入,但是很快就会被这四周围的气氛给弄的也喜悦起来。

“皇上,我画完了。”

李显这时候才被孙长明的声音拉回到现实当中,侧过头略显尴尬的笑着,紧接着从孙长明手中接过那幅画。

画的就是牡丹,就是外面门前摆放的那些用绢纱做成的牡丹,只不过这牡丹在他笔下变得跟真的别无二致,还真就跟外面的牡丹一模一样。

“他们都说你这牡丹画完有香气,朕还真想亲自闻一闻。”

“皇上,草民的画并不具有任何香气,就算是闻也没用。”

就算是孙长明这么说,李显依旧拿起画布放在鼻尖上闻了闻。

他这一闻还真了不得,果不其然上面飘出一股香气来,并且非常浓郁,确实是那股牡丹的香味儿。

最神奇的是,当他把鼻子往旁边挪一挪的时候,他又闻不到这股香味儿了,只有贴着画布才能闻到。

李显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赶忙把画布拿给孙长明,一边拿一边说:“老先生,你这话上确实有一股香气。”

孙长明摇摇头,摆摆手,但是脸上却露着笑。

“皇上可太会开玩笑了,我就是一个画画的,又不会调香之类的东西,怎么可能还弄出香气来,这事想也是不可能的。”

李显微笑着又把画布递给了小德子,并且叮嘱小德子一定要仔细的闻一闻,确认到底是怎么回事,别是自己的鼻子出了问题。

小德子也学着李显的模样,放在鼻尖上闻了闻,紧接着他的表情也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那双半眯着的眼睛也立刻睁得又圆又大,直勾勾的盯着坐在一旁的孙长明。

“确实是一股香气,这味道闻着就让人感觉很舒适的样子,并且仔细人的话确实是牡丹花的味道。”

孙长明则笑着连连摆手,把画也拿了过来,一边拿一边说:“皇上和公公这是拿我取笑了,我哪有那样的本事,估计是那些花上面的香气,因为太过于香了,所以让人闻着,以为是画上也有香味儿了。”

李显则摇摇头,表示并非如此,自己的鼻子贴在画布上面的时候就能闻到而挪开的时候翻到就闻不到了。

“真有这么奇特?”孙长明的脸上露出略带疑惑的笑容来,紧接着把鼻子凑到了自己的画布上闻了闻,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什么表情都没有,但紧接着他的眼睛就越瞪越大,就如同一个铜铃一般。

“确实有香气吧。”

“确实是牡丹花的香气吧。”

李显和小德子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并且这两双眼睛也都盯在这画布之上,也钉在孙长明的脸上,直到孙长明把脑袋从画布上面拉出来才算完事。

“奇特,奇怪?”

孙长明也表现出一副纳闷的样子,李显眯着眼睛在旁边看着对方,并没有冒出任何气泡,说明对方现在也没有任何心里话,这就更加说明这件事情别说是自己,就连孙长明也是第一次遇到。

“您之前画画的时候遇到过这种事吗?”

“确实有人跟我说过,我给他的画,拿到家里之后就能闻到香气,画草地的就有草地的香气,哗画花的就有花的香气,但我还真没有认真思考过,我把这些全都当做他们对我的恭维之情。”

李显心里感觉一块石头落了地,本来以为自己出来这一趟,什么收获都不会有,但现在这一看还并非如此,虽然孙长明的画并不能够画出魂魄,但是确实能够让人闻到花的香气,可以说完全超脱了画本来的特质。

三人又就这个问题讨论了几句,又吃了几口这醋鱼,但是并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也难怪,就连身为当事人的孙长明都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自然而然也就没有办法多说了,剩下的不过就是李显他们的猜测罢了。

茶余饭后,李显又恭恭敬敬的把孙长明搀扶起来,表示这件事情确实有趣,可能过几天等自己再有时间了,还要来请教孙长明。

“皇上尽管来,但是草民还是那句话,这也是第一次真的闻到香气,现在我的脑子里也全是乱的,根本没想过画还能有这样的作用。”

李显搀扶着孙长明出了门,小德子拿着包袱跟在后面,三个人从二楼走下去,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些本来绢制的花,在他们离开之后,都开始破败,飘出了毛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