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汉鹏从屋里拿出两个马扎,跟叶闯一起去门口坐着,将那旧事娓娓道来。

“二十五年前,有个姓袁的赌徒被追债的打死,死后成了阴魂不散的恶鬼,扰得大家不得安宁。不久后,两位女子来到此处,一人叫银玉,一人叫边夏,传授我们武功以保身。随后,叶川大哥带着江宗华和一位红衣少女也来到此处,除了教我们画符驱鬼以外,还同那二位姑娘一起将恶鬼剿灭。”

末了,他叹了一声,“可惜边姑娘被那赌徒的五岁儿子刺伤,殒命于此。”

一阵沉默之后,郑汉鹏又开口道:“你跟你爹长得真像。”他扭头,仔细地端详着她,“跟边姑娘长得也像。”

叶闯思索道:“莫非……这个边姑娘就是我娘?”

郑汉鹏假笑一声,挠着脑袋说道:“边姑娘与叶川大哥互生情愫,只可惜还未修成正果,边姑娘便英年早逝了。”

叶闯点点头。

也是,她今年二十,而边夏二十五年前便死了,这时间差得太远。可郑汉鹏又说她与边夏有点相像,莫不是……

她爹找了一个与边夏长相相似的女人,借腹生子后将女人遗弃了?

靠,那也太渣了吧,她爹可不是那样的人。

叶闯这才明白郑汉鹏为何对她母亲的身份好奇了,敢情他是来聊八卦的!

她岔开话题,随口问道:“那个红衣少女,你可还有印象?”

郑汉鹏思索道:“她当时戴着面纱,也不说自己叫什么名字,我只听到她称江宗华为师兄,应该是他的师妹吧。”

“她是叶无双。”

叶闯闻声望去,见江破云已踏过门槛,缓步站至二人面前。他一拢衣袖,向郑汉鹏作揖道:“承蒙照顾,在下江奈何,是江宗华的远房表亲,见过……”

“郑叔就行,”郑汉鹏仔细打量着他,皱眉问道,“你是江宗华的表亲?这……长得也太像了吧。”

江破云不动声色地看了叶闯一眼。

叶闯会意,替他找补道:“私生子。”

江破云:……??

郑汉鹏大吃一惊,像是无意中撞破了什么惊天秘密,捂嘴道:“放心,我嘴严得很。”话音刚落,他的八卦之心再次熊熊烧。

郑汉鹏左顾右盼一阵,悄声问:“……所以你娘是?”

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光自江破云的眼底掠过,消逝在月色之下。

他抿唇道:“我自打生下来就未曾见过她,自幼寄人篱下,作为一个……”他顿了顿,瞟了叶闯一眼,“私生子,自然是爹不疼娘不爱,活到现在实属不易。”

郑汉鹏双手托腮,那入迷的表情仿佛在问——然后呢?

为了打住郑汉鹏的好奇心,江破云话锋一转,问道:“郑叔,我们来时曾在树林里见过一个哑巴,听令郎说此人杀掉了自己全家?”

郑汉鹏叹了一声,说道:“约莫着两年前吧,张志东不知怎么忽地疯了,先是将妻女活活砍死,后来又想杀死小善。当时情况危急,好在我和几个弟兄们及时赶到,将张志东赶出村子,救下昏死的小善,否则……”

他喟叹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然一拍大腿,怒道:“那张志东也真不是个东西,竟然将他妻子的肚子刨开,把他那年仅三岁的幼童塞了进去!这畜生之前装得人模狗样,还收留小善,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人,真是丧尽天良!”

叶闯攥拳,腹诽道:“这张志东究竟发的什么疯,竟对至亲之人下此狠手。”

江破云问道:“他是先天有病积压已久,还是被什么事给刺激了?”

郑汉鹏那副八卦的神色又浮现出来,“听说是他老婆出轨,女儿不是他亲生的……”

他话说一半,又是气得一拍腿,“那也不至于这么狠毒!真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他对大家伙儿心怀怨恨,为报复我们一直躲在暗处。他把村子养的鸡、狗、羊杀了也就算了,竟然还残杀婴儿!他娘的……等我再找到他,非给他的脑袋拧下来!”

二人沉默不言,那哑巴身形诡谲,功夫不浅。仅仅两年便让村民不得安生,若是日积月累,恐成灾祸。

这张志东非除不可,且越快越好。

不知不觉中,三人聊到了睡觉的点。

郑汉鹏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冲两人再次强调道:“一定要留到明天祭鬼节晚上,尝尝俺们村的肉菜哈。”见两人点头,他才满意地拍拍屁股走了。

没走两步,他又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

……他真的好八卦。

两人目送郑汉鹏离去,一时皆是无言。

江破云左看右看,还是坐在了空马扎上,手肘撑在膝盖,偏头看向叶闯,轻声问道:“他有没有提到我爹?”

叶闯点点头,“只讲了姓名,他对你爹印象不深。”

她从溯灵泉中看到了江宗华对他那冷硬的态度,知道江破云与他生疏,对于江宗华的陈年旧事,他也应该不是十分清楚。

见江破云落寞的神情,她打岔道:“不过说来也怪,那五个除鬼少侠中,有叶无双,还有你爹、我爹,和我爹的旧情人,还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叫什么……银玉。哎,你有没有听说过她?”

叶闯回头,却瞥见他那双含泪的眼睛。

坏了。

哄人哄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