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是妖祖兀梼,你呢,是我的同族后代。”

叶闯不解,“什么后代,我是人。”

“人?”兀梼不屑道,“那你为何能不用运雷诀,便能御雷,为何体内具有异于常人的真气,为何百毒不侵、且从未拥有过人的情感?”

“我不想知道这些。”叶闯头脑昏沉,猛地摇了摇头,以保持清醒,“你若是妖祖,那便一定有办法救活他。”

兀梼明知故问,“他是谁?”

“江宁。”

“不认识。”

叶闯罕见地耐下性子,一字一顿地回答道:“如今的仙门少主,江宁江破云。”

兀梼啧了一声,“我是问,他是你的谁。小白鸟,若他与你缘浅,我又何必大费周章去救他呢?”

……是我的谁?

——朋友?不是。亲人?也不是。长辈?倒也谈不上。

江宁是谁?

他在她的眼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存在于什么位置?

她仔细地回忆着,想起帝休树下的那一位仙君,想起簪花弄中挺身而出的游侠,想起坐于车舆中惊乱全城的世子。

这颗七情六欲皆失的心,竟硬生生为他悸动了三次。

他是她所仰慕的人,是她愿护之周全的人。

“他是我的阿宁。”

“确定?”

叶闯反复斟酌,最后坚定地说:“他就是我的阿宁。”

“好吧,”兀梼无奈道,“我可以帮你复活他,但你必须帮我解开封印。不解开这地缚之咒,我便无法动用妖法。此外,你还需答应我,不能将此事告诉他人。”

叶闯抹了把脸,捡起地上的醉千秋,说道:“告诉我怎么做。”

兀梼反倒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回答:“你倒也不问问我为什么会被封印在此,万一我出去后要祸乱人间,你岂不成了帮凶?”

叶闯不屑道:“你若是真想干坏事,还不等你出去,我便让你彻底葬身于这墓里。”

“大言不惭,”兀梼嗤之以鼻,见叶闯扭头向地宫外走去,急忙喊道,“哎哎,走反方向了。”

叶闯方才回头,见原先降下玉壶的空地处竟凭空升起一颗灵珠,那灵珠散发着荧光,周身环绕着一团云雾,让人觉得无比温暖。

她不自觉地走向前去,伸手想触碰那颗灵珠。

“等等,”兀梼又叫住了她,“你真的要为我解开封印?”

叶闯不耐烦地回答:“说了帮你,况且眼下也只有你能救他。我从不食言,你放心好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伸出手去,在触碰到灵珠的那一刻,她的皮肤被层层撕裂,卷入了灵珠之内。

她咬紧牙关,方往后退了一步,便再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皮肉被条条拔起。

“你若是反悔,便说一声饶命,这地缚灵珠就会放过你。”

“我才不……”她强撑着往前迈了一步,双手的皮肉已经被撕去,露出森森白骨,醉千秋自她的手中脱落,滚落在地。

这剧痛堪比凌迟之刑,而且更密、更细、更慢,更让人痛不欲生。

“我要救他,我要救他。”

叶闯浑身打战,血从牙缝中渗出,自她裸露的下颚处飞溅而出。她又是往前走了一步,离那地缚灵珠只有半拳距离,她伸出手,愕然发现只剩半截臂骨。

疼。

仿佛全身被人碾碎,再一点点地捏成人形,然后再抽筋扒骨,搅碎五脏六腑。

——可我要救他。

她大喝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扑向地缚灵珠——

叶闯失去意识,被地缚灵珠席卷而去,她的残身堕入无底黑洞之中,急坠而下。黑洞无底,千万鬼魂恶煞被神狱关押,齐齐发出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