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昭懿靠在他的肩头,听着马车走在街头咿咿呀呀的响声……

马车的门帘被风扬起,她依稀能看见好几个侍婢在撒铜钱,而那些穿着破烂的穷苦百姓们则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等阴森森的鬼厉军走远之后,才敢不顾一切地上前哄抢落在大街上的铜钱。

“醒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府了。”

云起湛感觉肩头轻了许多,才发现她的视线似乎在找寻些什么。

连昭懿微微掀开了车窗的布帘,见到百姓们都挤在大街的两旁,与皇城护卫怀夷军互相攀扯,好奇地想要探听她和云起湛的秘闻,还有一些人在高声议论南焕与北洵两国间的关系,场面好生热闹。

而他们身上的乌羽白玉礼服也都还没换下来,像是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

“王妃,人多眼杂,您还是放下车帘吧!”

止戈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小心地劝告她,看上去神情很是担忧。

连昭懿见他神色如常,倒也没多在意止戈的话。他权势滔天、行事狠辣,是朝中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事不假,若真有图谋不轨的凶犯混进人群中也属平常,因此还是应当小心为上。

“我们走了多久?”

“收拾行装误了时,在路上不过大半个时辰而已。”

“天都快要黑了。”

“此行虽张扬,但有皇上的怀夷军在,他们绝不会多生事端的。”

“他们,是谁?”

“谁都有可能,成为我们现在的敌人!”

尽管云起湛早就提起过,在敬神仪式过后的回城途中,依照往年的惯例,必须向沿途的百姓撒些财物以示皇恩浩荡,可她还是觉得行事太过张扬!

更何况,爱财如命的皇城百姓们都不敢上前捡拾财物,只有那些不顾死活的乞丐才拼了命似的抢着捡钱,分明是觉得云起湛这个“活阎王”和她这个被“厉鬼”伤过的王妃晦气,才在缩一旁指指点点的。

连昭懿慵懒地靠在马车的一侧,事情成了这样倒也并非是坏事。

从今天开始,云起湛和他们的彦王府就会变成皇城最大的笑柄,也许会招来望族名臣和皇亲国戚的刻意疏远,而她在皇城中的一举一动也就没人会过多关注了,想要做些什么也都方便……

马车停下了……百姓们对彦王妃的好奇心远比对“活阎王”的恐惧还要强烈,他们将彦王府的大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对连昭懿来说着实是个困扰。

云起湛先下了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她抱进了王府之中。

“王爷,我伤口都不疼了,能自己走。”

“你是不疼了,可本王的还心疼着呢!”

府中的下人们都跪着迎接他们,彦王府那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吵也不闹……只是偶尔有几声鸟叫虫鸣落进心窝。熏香的味道一直不断,又似浓烈又似淡雅,令人心神宁静。无论是哪个角落,细细看来都是一派窗几明净的样子,让她的身心都舒畅了许多。

走进大殿,太后派来的两位嬷嬷已经候在了门口,向他们行大礼请安。

还有一位与太监们小声叙话的臣子,他虽穿着官服,但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青涩的香气,手上拿着一个做工精巧、雕刻着金龙的玄色木盒,在殿内候着他们……

“微臣,拜见彦王、彦王妃!”

“免礼。”

云起湛轻轻地将她放下,还旁若无人地为她拨弄额前的散发、摸了摸她的脸。

“素闻二皇子夫妇感情甚笃,今日一见,果然是眷侣情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