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流站在承泽院内的小桥上,狂妄大笑……他身着青碧色稠衣的模样也是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可他大多数时候就是这样疯疯癫癫地没个正经人样。

听了这笑声,就好像是被恶鬼压床一样,让人心生恐惧又无从抵抗“邪祟”。

“啊流,你把她吵醒了!”

一柄披着银光的红剑冲破了吓人的笑声,穿过了萧清流的头顶,稳稳地插在内厅的一根木柱上,正好刺破了朱砂色花鸟雕刻的眼睛……可见功力之深厚!

他一身黛紫配赤金色的衣袍,宛若在黑暗中散发金光的游龙,不怒自威的气场让人不敢靠近……缓缓走向萧清流的步子,亦如一轮冷冽的新月映入清澈澄明的水中,是凡人入了眼就拨不走的水上之月。

“看来,也就只有北洵朝最美的王妃,才配得上啊湛这般“风姿卓越”吧!”

“本王的内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啊湛,好歹我同你也是一个太傅教出来的,想进你的院子走走都不行了吗?你自从成婚以后,还真是越来越小气了!”

“王府诸事繁杂,不便待客!”

“别急着赶我走啊!我来,只是想知道虞部郎中大人何时启程,交代几句罢了!”

“如此……”

若是有人敢这般闯入云起湛的府邸,早该被他大卸八块了!可他偏偏就是对萧清流格外地宽容,不仅把这小子留在院中,也愿意听着萧太后的口谕来行事,就此掩盖封最山更多的隐秘。

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有着差之无几的宿命和出身吧。

他也将问名未早些时候送到的圣旨个萧清流看了看,无非就是些客套话,最重要的还是洵皇给了五万两白银及十万担的粮草作为此次的赈灾款。

无论如何,萧清流都该是有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地将他们送出了城外……

去往封最山的路途上,云起湛不仅一刻也舍不得耽搁,更是日夜兼程赶路。

连昭懿的身子受不住这份颠簸劳碌,总是昏昏沉沉的,也就没有心思和云起湛置气了,于是便让他一直点着自己的睡穴来挨过千山万水的阻隔之苦。

据探子来报,封最山是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当地百姓有着旁人想象不到的愚昧。而且,历代朝廷官员为了自保也在不断助长乡绅和富商的势力,甚至任由他们唆使百姓们借着山神的名义行不耻之事。

为此,云起湛日夜思虑对策,就连她慢慢地挣脱了身体的控制……都未曾发觉。

“你醒了?”

刚醒过来,一派欣欣向荣的春日景象就入了她的眼,似红、似黄又似粉的花团没过了低矮的草浪,迎着山风在不停地摇摆;稍远一些是高耸入云的树木,以巨人之姿扎在广阔无垠的大地上,似乎在向过往的他们问好。

马蹄声与树林的声息此起彼伏,让连昭懿听了心里好受了不少。

她此刻不想再沉沦于他与王府的事务中,既已有过一场得不到结论的争执又何必再向一个无心之人,讨要这世间最无用的承诺或誓言呢?

“听他们说,封最山有你喜欢的南焕菜馆……”

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这样温热的触感与熟悉的香气似乎有些不真实,她越是沉溺在云起湛给的不切实际的情意里,就越容易失去对自己的所有掌控权!

“您费心了,不知道我又能做些什么,来讨王爷欢喜呢?”

“昭懿,本王绝不会……伤你一分一毫。”

“我相信过,就算抛开世俗的一切,王爷也应当信守与我族的契约!”

“是本王的过失……皇族历来都把婚姻大事当成了朝堂上的权谋!若你知晓,母妃在祭献敬神台符阵过后,不但没有死……还将挽月殿重新修缮成了你喜欢的样子,会不会就能好受一些?”

“王爷不必瞒我……我们对彼此都没有信心,不是吗?”

浑身燥热不已……厚重的赤红色百花披风像骄阳一样炙烤着皮肤,他温热的胸膛紧紧贴着连昭懿的身体,掠过山间的劲风吹不透这狭小而局促的车厢,反倒是让他们阴晴不定的心绪更迷乱了。

她想从云起湛不安分的呼吸声中逃开,却不慎把白皙的肩膀露了出来,被他埋头吻下来,弄得身上的衣裳乱了一大片且脸上显现了好几处潮红……

“听本王说……”

“王爷,光天化日之下,你你……你不该这样的。”

“怎么不该了?爱妃不是也想讨本王的喜欢吗?”

隔着好几重的衣裳,仍像是被看透了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连昭懿从他眼里见到了自己欲仙欲死的魅惑模样,还尝到了他唇齿间浓郁的茶香,感觉整个人都苏软了,可云起湛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再这样下去,她喝醉那晚还没和他做完的事,也要在这里一点点地做成……

“王爷,我们到了!”

还好,止戈适时地大喊了一声,让云起湛不得不停手。

他们停在了一个名叫“来魔”的驿站前,也是去往西南地境封最山沿途路过的最后一个驿站,这座被人精心修缮过的宽敞小楼却无人出面迎接过往来客。

该如何从他的身边逃开?

连昭懿手忙脚乱地整理身上的每一寸衣物,他们之间毕竟是生了嫌隙,又岂是几句软语温存、几次刻意讨好就能让彼此释怀呢?

昏睡了多日,当她执意跳下马车时,还险些站不稳!

“小心,公主!”

看到连昭懿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过人自然是很着急……可她偏偏就是恃宠生娇,不顾众人阻拦,硬要孤身闯进这个空无一人的驿馆里,云起湛怕她又一次遇上刺客便也跟了过来。

“啊……”

刚踏入驿馆,他们就听到了从后院传出的一声尖叫,是过人的声音。

等他们来到后院一看,发现有好几个血肉模糊的人的手被绑着,挂到了一棵大榕树上,看起来就好像把人当成许愿的红绸布一样挂在树上,只是血红的人脸附着在深绿色的树叶间,让人心生恐惧!

连昭懿也被惊得说不出话,回过神之后才补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