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声轻笑不答。

而后,就是扑通一声。

诡面巢蛛很少将环境的杂音传递过来,但这一下实在太响了,像是水花四溅。

燕三郎听得眉峰攒起:“他被丢进水里?”

千岁轻轻“咝”了一声:“麻烦了!”

诡面巢蛛可没有在水里监听的本事。

果然那一头长久地没有动静,也不知后续又发生了什么。

这种沉默,格外让人抓心挠肝。

也不知过了多久,千岁才站了起来,踢飞地面上一颗石子儿:“看来姓丁的完蛋了,现在怎办?”

也不知何时起,她已经习惯了问燕三郎“现在怎办”?

少年眉目沉凝,正要开口,诡面巢蛛那里忽然又传来了人声。

“神使大人,这是?”这是宝信察的声音。

千岁眯起了眼,有人把蜘蛛从水里捞起来了?

并且宝信察的话也让她疑窦丛生。神使?这女人就是迷藏国至高无上的天神使者?

“诡面巢蛛的幼蛛。外客也曾带进迷藏国贩卖。”先前的女声道,“诡面巢蛛能背负数百幼蛛前行,母子之间同气连声。幼蛛听见什么,母蛛那里也会同时得到反馈。”她顿了一顿,“海客在迷藏国买卖不了活物,只能带进蛛卵。但它长得特别,我还记得当日货板上的描述。”

笃信察懂了:“有人正在监听?”

“这两人懵懂,也没带着母蛛,可见这蜘蛛是别人放去他们身上的。”这女子声音转冷,“方才你们带这主仆过来,一路上可有异状?”

“没有……”笃信察显然也在回忆,想了想突然道,“就是带出宝华阁前,被人撞了一下。”

“还记得什么模样?”

“是个女人,侧着头道了歉。”笃信察说到这里支吾一下,“没看清她的脸面。”

“你呢?”

宝信察也汗颜:“没看清。”

燕三郎听到这里,就知道荆庆所言是真,迷藏国的高层一直都用真视药水来监视海客。

那女声转冷:“有趣,连你们都没看清。”

话到这里,就没下了。

诡面巢母蛛一个劲儿举前爪擦试自己鼓出的复眼。

燕三郎将这异常举动看在眼里:“它怎么了?”

“死掉一个孩子,它伤心了。”千岁把诡面巢蛛收起,怒气冲冲,“那个女人捏死了我的蜘蛛!”

所谓术业有专攻,诡面巢蛛面对异士并没有多少自保之力。

燕三郎站了起来:“走吧。那女子对诡面巢蛛如数家珍,不会不知道它的监听范围。过会儿他们就要出来附近搜索了。”

他们最好早一步离开。

千岁随他往琳琅市集里走,四周人声逐渐鼎沸,很能带给人虚假的安全感。

踱出数百丈,千岁的火气消褪下去,倒是哧一下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