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附近有村庄或者城镇么?”千岁往反方向一指,“他们是从那里逃来的。”

“有个小寮,就叫浯洲。从前只是临水而住的小村落,后来发展成四、五百人规模。”石从翼带来的向导踩了踩脚下,“你们现在站的地方叫作‘水头’,夏天是打渔的好地方,但是现在连野兽都不来。”

燕三郎站在砂地上远眺:“对岸是什么地方?”

“就是一片野林。”向导答道,“往前再走三十里就是河上游,有个屯。”

“这种小地方,有陌生人来应该很显眼罢?”千岁问石从翼,“能查到他们的住处么?”

“已经查到了。寮里没有客栈,他们借宿一户居民家中。”石从翼也刚刚接到消息,“跟我来罢。”他另派一队,去往河对岸搜索了。

穿过落羽杉林再回走四里,就是浯洲寮,它选在避风的山脚下,三面都是良田沃野。

石从翼带来的官军,已经将这里搜了个底朝天。

千岁说得无错,这种小地方一旦出事,转眼就能把外来户查得清楚明白。他们才走进寮里,石从翼的手下来报:

这几名外客自称是皮货商,进寮里收取皮料来的。

浯洲多鼠,也就盛产银狐,冬天的狐皮细软蓬密,是为上品。皮料商进村进寮收皮子很是普遍,但快到年关还不返程,显然就有些不寻常了。

料子收回去,至少得四五十日才能做好,再送去店里买卖,已经是开春以后的事了。那时天气转暖,不再苦寒,裘氅的生意可没有秋冬好。

“几名?”现在燕三郎就站在他们的住处,来回走动察看。

“三人。”

“也就是说,还有一人下落不明?”屋里砌的是土炕,看不出几人入住。

这是很常见的农家土屋,门窗缝隙很大,平时还得用布条堵上,免得咝咝漏风。但是这一间的门已经碎了,看得出有物闯入。

窗也大开,屋里物什东倒西歪,墙上还有几道爪痕。

看得出,这里发生过搏斗,地面和墙上都有血迹。

“凶手破门而入。”石从翼指了指地板,木头碎片都在门内,“住在这里的人,从窗户逃走。唔凶手为什么要正大光明走门?”

“或许因为它个头太大,窗子太小。”燕三郎看了看木门,农家的窗子普遍小,采光差。他要是没记错,三焦镇的农妇说,她在浯洲水头看见的怪物恐怕有一丈(三米)高,那是钻不进这样的小窗子。

房东也被带到。房主是个皮肤黝黑的本地人,此时一家四口都站在门外缩头缩脑,眼里有些惊恐。

小地方,消息走得快,他们已经知道住家的客人死在几里之外。这好端端让人借宿,还能借出人命来?

石从翼召他们进来问话:“这几人说过他们来自哪里?”

“他们自称是杏城来的,但口音不像,我、我也没多管。”房东小心道,“每年过来收皮料的商人很多。只要给钱,没人细问哪。”

“昨晚,你听见什么异响?”

“我们就住隔壁,先听见木头破裂的声音,大概是门碎了,然后东西翻倒,那几名客人也在大叫……”

石从翼打断他:“他们叫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