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一年就能看懂了,那显得我这个最好朋友岂不是很丢脸?”

方枭春的话仍历历在耳,人去楼空的车内熄了火,一片昏暗。石可望站在渐渐止息的风中,指尖盈盈一点火光,尽、掉落一地灰烬。

“可我不信,我会需要十年时间。”极度自信,以致自负。

拉开车门跨入,启动车子,很快消失在芸芸众生中,楼上的方枭春注视着,见他离去,默默拉上窗帘。

翻出与何棠的对话框,最新聊天内容还停顿在今天上午,手指放上键盘。

“今晚我回家是石可望送的,他一个霸总还有跑出租的爱好?”没指望何棠会回复,发送后就搁置,进入卫生间洗漱收拾。

静音的手机忽地一亮,不远处的方枭春哼着小歌揉搓满面泡沫,压根没留意到。

三十秒后,唯一光亮消失陷入彻底的昏暗。

驱车正跑下一单订单的石可望,飞驰过一个红绿灯,旁边这是个健谈的大哥。

寒冷的冬天夜晚,短暂留在温暖的世界,仿佛所有人都打开了话匣,话密得熟稔于生意场的石可望都插不上。

好在大哥也只是需要一个人聆听,他也只需恰当好处地在某些关键节点适时地应答一声“嗯”就好,给足情绪价值。

在大哥抑扬顿挫的倾诉下,石可望的脑海忽然不适时地浮现方才。

“明天的竞争,你会因为我的身份而偏向远志吗?”

“哈?”有点暧昧了。

“我有自信拿下销售权,只要你不会因为这件事有偏颇。”

方枭春尬笑着,怎么一个两个都怀疑我是这种是非不分的小人嘞?不过,不得不说,这两人又共脑了。她想到何棠关于此事的态度。

“放心放心,石老板,还不至于哈。”咦,我才不会告诉你,何棠也就只拜托了我这个事。

思及此,石可望自嘲地露出一抹笑,不知为何。

大哥起劲说着说着,忽然发现一直应答他的小伙子没了声,偏头就看见他露出那抹笑,“嘶”,思索了一会,不确定地问:“兄弟,这是怎么了?”

“这是想到什么美事了?”揶揄,八卦好奇心在暖气的吹拂下复苏。

石可望加重了这个笑,自嘲说:“这是一个焦虑的笑,捉摸不透一些事情。”

“哎呀!大兄弟,焦虑啥子?捉摸不透就慢慢来呗!反正总有明白那天,车到山前必有路。”大哥再也藏不住东北汉子的属性,爽朗地一掌拍在石可望的右肩。

使得他不小心按到了喇叭,“哔——”响亮的一长声释放在空旷的道路上,幸而浓墨的夜极其包容地吞下这声噪音。

“……”

大哥摸摸鼻子,自觉闯祸地坐正身体,连侃侃而谈的话都不说了。

送达大哥,再没下一单,石可望开着车,漫无目的地沿洛城大江兜了一圈又一圈。

方枭春哼着小曲走出卫生间,抓起差点被遗忘的手机,屏幕自动亮起,显示已经凌晨两点。

她疲倦地卧上舒适的大床,扯了被子盖过口鼻,想了半天,还是解锁手机,“咦哎?”震惊地坐起身。

——“棠棠”撤回了一条消息。

???何棠还没睡?她撤回了什么?

敲了个问号发送,可这次盯着屏幕等到上下眼皮直打架,也没等来何棠的回复。

“大概已经睡着了吧,晚安棠棠。”关声音、开震动,向后一丢,抓住被子盖过整张脸,两眼一抹黑地沉沉睡去。

在窗前呆呆注视对面敞亮的施工场地,光芒充斥粗略的毛坯,三四个人穿梭在楼里,何棠发愁地端起身旁的酒,喝了一口。

不是她工作一天不辛苦,而是真的睡不着,困倦的眼睛,异常活跃的大脑,柔软温暖的被窝成了徒劳,所有拼命想睡着的希冀成了困住自己的枷锁。

很久没有再经历这个感受了。

灯火通明的杂乱场地,仅仅三两盏灯照得无处遁形,烈酒烧灼着喉下肚。

别小瞧何棠,她可是个威士忌加冰纯饮的女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