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小院子里几只鸡鸭跑来跑去发出叽喳的声音,门前的大石榴树倒是越发的茂盛了将半面墙壁都遮住了。

周新春和周新红姐妹破天荒的聚在了一起。

这可是结婚以后除了过年很少见到的事情。

周新红原本被程黑家的安排了许多活,这还是好多说歹说得才来的。

“姐,你怎么好端端地回娘家了,姐夫怎么没跟着来?”周新红一边儿帮着周老娘纺布一边儿和周新春唠家常,她的肚子已经很显怀了。

周新春没有接她的话反问道,“你这到年底就生了吧,这孩子属蛇聪明。”

周新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怀着他可是费劲了,吃都吃不下。”

“你婆婆没给你准备点营养品吗?”周新春问道,她这一问,周新红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还好,就是每天干完活还要给他们家十口人洗衣服,有点儿累。我担心我受不住了。”

“十口人?”周新春瞪大了眼睛,“怎么这么多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没有手吗?”

“公婆,太公婆,四个小叔子,一个小姑子,还有我们家那口子,可不得十个人。”周新红说着将自己的双手晾给周新春看,周新春这一看险些没气晕过去,这哪里是一双女人的手。

周新红也是个不会打理的,这双手搓完了衣服,又不抹油,风一吹都皴得不像样子。

“那你婆婆刚四五十,她是干什么吃的?她就不会干点活吗?”周新春生气地道,一双手仔细拿着妹妹的手翻来翻去,“你呀,我这次还带了一盒万紫千红来,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拿上。”

“那怎么行。”周新红怯怯地道,“洗衣服倒是也没什么,但是总是我一个人,月份越来越大,我有些吃不消。”

“那你就跟她说呀,这事儿不能忍着。”周新春越想越不服气,“咱娘不是去看过你吗?她怎么给你说的?她美去找你婆婆给你出气吗?”

出气?周新红吓了一跳,“我怎么敢和娘说这些事儿,再说了娘不也是让忍着吗?”

“忍,忍,这事儿能忍的事儿吗?当媳妇的给公婆洗衣服就算了,哪里有给小叔子和小姑子洗得。你听我的,回去就给你婆婆说,肚子疼,洗不了那么多了。”周新春抓住她的双手,“这事儿可不是说着玩的,你要是这样时间久了。他们家里的人都会那你不当回事的。你,她怎么好端端就让你一个新媳妇儿洗衣服了呢?真是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了。”

周新春是有气难出。

周新红咬着唇道,“是我提的,我当时想要孝敬孝敬我婆婆,谁知道后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周新红也是一肚子的苦水,“我现在每天还都在吃老咸菜呢,哪里能见个青菜叶,家里十几口子,能活着就不错了。”

“呵呵,你,你可真是的。就没见过你这么蠢得。”周新春简直是要气笑了,“这都是谁教你的?你以为这是什么年代?你还三从四德呢?你可让我说你什么好。这可真是蠢透了。你给家人洗衣服洗了多久了?不会从一结婚到现在都是你一个人的事儿吧?”

“太婆婆和太公公对我很好,可惜他们都瘫痪了,我就想我多干点儿,他们都能省点力气。”周新红怯怯地道。

周新春闭了闭眼就,觉得家里除了自己不知道的那五十万块钱的事儿还真是没有什么让她可操心的。

“新红,姐姐并不是让你不孝顺。我就问问你,你干了这么多活,你婆家有没有对你好一点儿,有没有心疼过你。你婆婆省下了这么多功夫,年轻力壮的是不是给你家里多做了其他的贡献?”

周新红偷偷看了姐姐一眼,并不想欺瞒她,“这倒是没有,婆婆也就这一点不好,喜欢窜门子。谁家里有什么闲话传出来,总是要怀疑她。”

姐妹俩说得正热闹,周老娘就进屋子了,“这是说什么呢?”

周新红还不待说,周新春已经竹筒倒豆子的全部告诉周老娘了。

周老娘气的不轻,“你出去看看,现在哪家哪户这么磋磨人的。我倒是经常听说儿媳妇不孝顺的,却没见过有恶婆婆的。你看看我什么时候让你两个嫂子给我洗过一件衣服。”

周新春噗嗤笑了,“那两尊佛不给你生气就算是好的了。说起来这村里不讲理的媳妇儿真不少,咱也不是劝你不孝顺,只是你这孝顺也得照顾着自己点儿。太过了,你以后立起来就难了。”

“你姐姐说得对,听你姐姐的。大家都觉得你好欺负,你以后连个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周老娘说道,“程梓温有没有欺负你呀?”

周新红见闹成这样也不敢再多说,就专门说些好听的。

“梦梦最近怎么样?谁看着她呀,这次来怎么没把她一起带来,怪想她的。”提到小外甥女,周新红心里倒是真得软软的。

大概做了母亲都是如此,一旦提到孩子,不论是不是自己的,心里就是无限的温柔。

“她奶奶看着她呢,我本来也想带她来的,可是孩子太小了。路上不方便。”周新春撒了个谎,心里却真得有些担心梦梦了。她走得太近了也忘了给孩子喂奶了。

周新春越想越担心,只不好在面上表现出来。

周老娘是个心细的,一边儿干活一边儿说道,“这过日子就是茶壶碰茶碗,磕磕绊绊,谁家都不可能一帆风顺。你爹还跟我拌嘴呢。你要是和女婿吵架了,可不许回娘家生闷气。有话说开就完了。”

“娘,您瞎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和他吵架呢,我们好着呢。”周新春勉强地笑了笑,一只手提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喝了。

周新红也在一旁帮腔儿说道,“娘,我可是听说姐夫现在是做大生意的了,赚了不少呢。”她边说边对周新春眨眼睛。

周老娘一愣,回头问道,“他不是和你一起在那个纺织厂吗?不干了吗?”

“不干了!”周新春说道,“接他哥哥的班儿做沙发厂的生意了。”

“这怎么行,纺织厂那可是铁饭碗。我听村里的人说,就是托关系用钱都不一定进去的。你们这两个孩子也真是胆大,也不跟家里商量商量,这说辞就辞了呢?怪让人心疼的。”周老娘的一张脸几乎都皱在了一起。

周新春和周新红对视了一眼,正待要说什么,忽然院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爹、娘,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