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国公府就隔了一墙的王相府。

王清玄坐在庭院里, 望着隔壁院墙探出的一根枝条。

这时节,梨花已落。

枝条上唯有绿意盎然,有阳光穿过间隙, 在地上撒下一圈圈光斑。

一穿着紫色罗纹锦长衫的妇人站在一旁,伤神地看着她。

她这女儿啊。

什么都好, 便是这心,太实了些。

范氏无奈地想:女儿家, 还未嫁,如何就能将一颗心巴巴全捧了上去。

这世上的男子,作上两首歪诗悼念亡妻, 便算深情,之后,该再娶还是再娶, 该纳妾还是纳妾, 万万耽误不了事。

而女儿家呢, 往往一身清白性命都给出去, 也不过得一句:轻浮。

范氏不明白, 自己怎么会教出这么个女儿。

但总归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总要为她绸缪一二。

她叹一口气, 示意婢女将厨房温了许久的血燕盏端上去:“阿玄,吃了吧。”

“那日落水, 你身子还未大好, 还需养着。”

她又亲去婢女拿了披风,替那兀自发呆的王清玄披上披风。

王清玄这才回过神。

那被绿影衬得格外晶莹的肌肤上,落了两滴泪。

她连忙擦了泪,起身,福了福身:“母亲。”

范氏示意她坐下, 与王清玄说起王清鹂已入了府:“…就住在芷兰院,你得空便去看看。”

王清玄听闻,面上便露出几分羞愧来。

再想起那日所为,便如一场梦。

她孤注一掷、以身作网,却未拉得那人入网来。

反倒要用另一人来遮掩。

她道:“是要去瞧瞧的,母亲——”

王清玄突然道:“你确定,她是愿意的?”

“自然,”范氏理所当然道,“琅琊王氏,可不是哪一支日子都好过。”

“我们王氏不会苛待族亲,行催逼之事。”

“那便好,那便好…”

王清玄点头,只到底生了几分歉意。

她自然是看不上那誉王世子的,那样一个人…

“罢了,母亲,我这便去看看妹妹。”

王清玄站起,在婢女的搀扶下起了身,款款往院外去。

范氏看着女儿离去的身影,等目光落到那未吃的血燕盏,忙叫婢女追出去:“阿玄,东西你忘了吃……”

王清玄到底未吃那血燕盏。

她行到芷兰院,在门口踌躇了会,还是进了去。

“姐姐来了。”

王清鹂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一样样试妆奁里的各种珠玉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