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恨人先伤己

孔秀兰从顾客手中接过衣服到收银台叠好，用包装袋子装好，收了钱，那女孩道了声：“好卖！”便出去了。

孔秀兰眉开眼笑的，也招招手说：“好走！下次来哦！”

王春枝见没人了，才对孔秀兰说道：“我前几日来也加班，想到年近了你肯定很忙，加上又要找铺面，我就自己来找你了。”

“额，找铺面的事怎么样啦？有合适的吗？”

孔秀兰将声音压低，在她耳边说道：“我倒是发现有一间店，不过还没谈好……”

这时又有顾客进来了，孔秀兰对王春枝笑道：“等下再和你说……”

又招呼顾客去了。不过这两个姑娘貌似只是出来散散步，并不是专为买衣服来的。只要没有她们喜欢到非买不可的新款式，她们是不会买的。

孔秀兰介绍了好几款新进的所谓爆款，她们还是摇头走人。

这时孔秀兰见没人了，才和王春枝说道：“那间店离这里不远，我有天听隔壁店的人议论，说那个店老板娘的老公要转业回当地去，年底清完货就想空铺转让。我下班就悄悄的去找那个老板娘，给了她一点定金，请她先不要挂出转让牌，另外也先别说是我要，她同意了，但是转让价还没谈好。”

王春枝听了也替她高兴，但想到近年了才得店面：便问道：“那还能不能回家过年呀？”

孔秀兰道：“假如盘店顺利肯定是不回了。毕竟租金不便宜，过年准备好了开年就可以找日子营业了！还有，我打算还卖她们之前卖的品牌，店铺招牌也不用改，这样，原来的顾客也能留住……老板娘答应，把之前的供货商介绍给我。这样我现在的老板也不会那么恨我。”

王春枝觉得，孔秀兰是越来越精明了！生意人的女儿，果然是比自己的头脑要灵活很多。才来服装店打工不久，就把利弊都捋清了。

此刻，孔秀兰难掩兴奋，拿张高凳坐到王春枝身边，双手环着她的左手臂轻轻的摇，在她耳边说道：“春姐，若是我要得铺面了，你可不可以也不回家过春节啊？嗯？万事开头难，我好希望你能陪我！有你在我就没那么慌……等我稳定了，以后你要是想开服装店，我也帮你。好不好嘛？”

王春枝张了张嘴，想说回家，又想她孤身一人，盘下了店还有好多事情要忙，便说道：“现在离年还有十几天呢！你想办法要得店先吧，要是到时候你家人不下来我就陪你。”

孔秀兰急忙道：“我家人年底来不了，他们做生意年关也忙……上回我妈妈元旦来，还让我表姐去帮忙卖货呢！所以啊，我在这里就只有你了！”

王春枝听了也不想让她失望，只好答应了。

两天后，王春枝收到家里的来信，信里说，让她到年一定要回家过年。她明白，家人同样也是牵挂她的。

此刻，王春枝的心仿佛有人在两边拉锯子一样，往左往右都是痛。家这边，有她魂牵梦萦的亲人；孔秀兰这边，虽不是她的亲人，但相处这段时间来，心里早把她当亲妹子一样，怎么忍心看到她无依无靠独自在外？再说她要了店铺肯定得辞工，辞工了老板也不会让她还在自家住，租房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就找到的……

正在王春枝左右为难的时候，收到好友小芬寄来的信件。

信里说，她之前订婚的对象阿福要结婚了！日子就定在腊月二十六，让她要有心里准备，听说女方已经怀孕了。

王春枝颤抖着双手把信读完，心里也像是长了刺一样，扎的她难受极了！俗话说：恨人先伤己。被恨的人，照吃照喝照做梦，而自己呢？恨的牙痒痒也枉自吃不香睡不着而已！岂不是在伤害自己嘛？！

王春枝明白，自己不是因为阿福和她退婚而恨他，更不是因为阿福在未解除婚约前就爱上别人而恨他。

如果他说：我们不合适，我已经喜欢上别人了。我们退婚吧这些话，她肯定是心甘情愿成全他的。可他千不该万不该背地里却和所谓的朋友说是王春枝命不好，这辈子只生女儿，他这去才退婚的。

这话传到王春枝的耳朵时，气的她在心里一遍遍的骂：只生女儿怎么啦？女儿有什么不好？！但愿天地保佑你生十个儿子，然后十个儿子都打光棍。

她很庆幸，订婚两年多，并没有和他有肌肤之亲，否则她真要恶心死了！

实在弄不明白，他的父母都是厚道人，怎么就生了他这样一个狠心人！明知农村人都忌讳这个，他这么做表明了就是他不要了，王春枝这辈子也难嫁不出去！这是有什么仇啊？非得这么做？当时王春枝就想去找阿福理论，是她爹将她拦下了，说：人生路还很长，不必计较眼前的不快。

…………

思来想去，王春枝决定不回家过年了。大家同村，她怕父母见了她心里也难受。

她给家里寄回一封信，告诉父母亲，年底工作忙，过年就不回了，让家里人不要担心，过了年工少了她会抽时间回家。还给家里寄了两百元钱，让父母买点年货。她这边还有这个月的工资，算来也有两百左右，留给自己年前年后用……

次日，同宿舍的工友吕梅因为她哥要结婚，没等到放假就回家去了。反正没多久就到年了，她这一回去，要回厂也是明年了。

宿舍里就王春枝一个人，远处不知是哪里有小孩子玩鞭炮，久不久的响一声，她听了心里被针扎似的疼。

王春枝想叫小凤来和自己一起住，又想她要是也回家了，同样还是自己一个人。便任由那令人窒息的寂寥撕扯到深夜……梦中，她回到了家乡，却找不到进家门的路……

早上醒来，王春枝觉得有点头重脚轻，一摸额头感到有点烫手。不过在她看来，这点感冒不算什么，于是照旧去车间和工友们一起赶货。

小凤见她两颊像涂了胭脂似的，便问道：“春姐，你今天怎么脸那么红啊？”抬手试了试又她的额头说道：“咦？你发烧了耶！难受不？难受就要休息哦！”

王春花眼皮有点沉，勉强笑道：“一点小感冒，没事的。今早下去人家药店没开门，中午下去打饭再顺便买点药来吃就好了。”

“那，中午你不要下去了，我去买药了再打饭上来。”小凤道。

王春枝在家干农活的时候，偶尔感冒了也没停下来休息，做车缝工话说是没有耕田苦，但这次感冒，怎么反而更显乏力？她也想休息，但一是快到年了多挣一块钱是一块钱；二是没事做那些烦懑便在心头萦绕，同样不好受。

中午，小凤给她买来了退烧药，还有一些感冒药。

好在王春枝虽然鼻塞头痛，饭量还行，她吃了饭没等过半个小时，便已将药片呑服，倒了大半盅开水全喝光了，拍胸吸鼻问小凤：

“我记得好像你有风油精的，还有不？有的话拿来给我吧！鼻子不通不好受。”

小凤便回去给她找，幸好还有小半瓶，王春枝立刻倒在指尖，边涂鼻子边说：

“嘶，舒服多了……”又涂了太阳穴和脑后。

晚上，不死心的刘俊，又来求小凤原谅。也是，身材好相貌好，人称小刘三姐的小凤，他怎么舍得放弃？

可是他这次真的没指望了，小凤不像王春枝，明知本性难移，还认为有错改了就好。小凤是一旦对某人某事失望，便绝不再抱有希望的人。

离年越来越近，服装厂又接到一个大单，至少要连续三天加班赶货。好在王春枝身体底子好，吃了药，感冒两天也好的差不多了。

小凤得知王春枝不回家过年，想劝她跟自己回家，王春枝说，过年孔秀兰盘店，她得帮忙。

小凤说要是厂里放假早，她就多陪王春枝两天，反正她家不远，腊月二十八九才回家也不迟。

世上之事，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中午吃饭的时候，小凤的朋友罗玲来厂里找小凤，神神秘秘的拉着她到外面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凤回来便迫不及待的直奔王春枝的宿舍，气喘吁吁的说道：

“春，春姐，我，我有一个事情想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