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浔的部下鱼贯而入,门口便姗姗走来一个少女,她穿着银绫小袄,银白色的长裙,柔顺的丝绸勾勒出优雅的身段,那柔白的玉颈带着一个动人的弧线,迈步而入,仿佛一只秀项颀长优雅的天鹅,步态柔美,身姿柔美,容颜的美已越了容颜的本身。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所造成的心理加成作用吧。

夏浔起身,转身,推窗。

一回头,就见茗儿娉娉婷婷地站在那儿,微微歪着头,小鸟似的睇着他:“你干嘛?”

声音比较冷,因为小郡主很生气,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可良好的教养,叫她即便在盛怒之中,也做不出恶语相向来的事来,更不要说撒泼放刁那种她充份挥自己的想象力,也想不出来应该怎么做的事了。

“方才屋里聚了一堆臭男人,浊气太重!”

小郡主才不接受他的恭维,撇了撇小嘴,突然问道:“你在心虚?”

“我心虚?我心虚什么,没有啊!”

“没有么?你的笑很不自然!”

夏浔摸摸鼻子,干笑道:“大概,我是因为惊讶于郡主的到来吧……”

“是么?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夏浔吓了一跳,赶紧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徐茗儿不信,微微眯起眼睛道:“不是你?我还没说什么事儿呢,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夏浔苦笑道:“郡主,我能不知道吗?现在整个金陵城,谁不知道啊?”

徐茗儿一听就伤心起来,眩然欲滴地道:“你知道人家会知道,你还这样做,你非要让人家成为金陵城的大笑话你才开心么?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欺负我……”

夏浔很无奈:“郡主,我也知道,这事儿似乎只有我干得出来,可是……确实不是我!”

“你骗人!你是个大骗子,你从小就骗我!我才不信你的鬼话,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做呀?”

夏浔紧张起来,左顾右盼,一个箭步冲过去,又把窗子关了起来。

茗儿在后边用袖子擦着眼泪,抽抽噎噎地道:“你不用害人了,我不嫁了,我这辈子都不嫁了,我出家当姑子去,你把我欺负死算了!”

“茗儿……”

“干嘛?”

茗儿并没有察觉夏浔不再叫她郡主有什么不妥,仿佛那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没有丝毫的讶异,不过当她泪眼迷离地抬起头,看到夏浔的表情时,声音突然凝住:“他这什么表情?怎么一副比我还痛苦的样子?”

夏浔走到她身边,轻轻地说:“茗儿,我很心痛!”为了加强语气,夏浔握起拳头,在自己的左胸上轻轻捶了捶。

“啊?”茗儿从来没见过夏浔这副模样,有点呆。

夏浔锁紧眉头,深沉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心痛么?因为……,在你心里,竟然是这么看低我!”

茗儿莫名地有些心虚。

夏浔的声音更加沉痛:“你想想,你我相识以来,杨某可曾做过什么卑劣无耻的事情?”

“你……”

夏浔马上截口道:“你看,在北平皮货栈里,我没有为重利所诱,没有为强权所迫;在燕王府地宫里,我没有置身事外、没有独自逃生;在罗佥事布下天罗地网追杀我们的时候,我们相互扶助、不离不弃……,可是,现在你竟这样看我,你说,像我这么光明磊落、胸襟坦白的人,会做出那么龌龊无耻的事么?”

大概刚才开窗放进来的冷空气太多了,茗儿忽然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夏浔好歹也是看过“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一类的言情片的,随意摸仿一二,就茗儿这种未经情事的小姑娘哪里吃得消。

“不过,因为是你,所以我不在乎!”

夏浔的声音突然轻快起来,好象解放区的播音员似的,兴高采烈地道:“我曾经误会过你向皇后娘娘提出非份的要求,害得你伤心难过,现在你误会了我,让我心痛欲绝,一报还一报,我们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