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不知乐何以言道

顾玄得了七弦琴后，便如获至宝，旁边的什么东西都不看了，紧紧地抱着琴，跟随着申不语等人一路来到了乐府街。这乐府街却与刚才的城隍庙街完全不同，这里是青砖铺地，青砖也多数破损残缺，看上去十分古旧，砖头缝里长着些顽强的野草，正迎着秋风摇曳着，似是在寂寞在招着手。

顾玄有些不明白，回头看看来路喧闹的街市，再看看眼前这冷宽阔无比，却又冷清清没有几个行人的古街，古街的尽头是一座如庞然大物般的建筑群，远远望去，倒像是一只沉睡的猛虎。顾玄看了一会，不由地问道：“师尊，为何这里没有多少人？好生冷清！”申不语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顾玄，你可知道，我们要去的是什么地方？”顾玄答：“知道啊，是乐府嘛，但乐府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看上去不太像。”申不语说道：“你答对了一半，乐府曾经是这个城市的中心，乐府的周围都没有民居，一切的重要大事都与这里有关，但千年之前，这一切都改变了。到了今天，乐府成了城市象征性的存在，平时基本上是没有人会来。但因为帝国最强大的力量还是乐府掌握着，所以乐府还是很厉害的，只不过地方上的这些乐府却已经没有了什么强大的力量。所以也就逐渐衰落下去了，成了今天这副冷清模样。”

顾玄听毕也若有所思，不过他现在手中有琴，心思都系于琴上，只想着等会找个清静之地好好地研究研究，看看这个琴到底是怎么演奏的。

因这里气氛比较沉闷，众人也就失了谈论的兴致，便均不再多语，只是黯然的走在这条乐府街上，只有马蹄踏着青砖出的嗒嗒的声响，在这寂静的街上传出去老远。

大约走了一里有余，便到了乐府大门口，只见这乐府围墙高一丈有余，瞧不清里面有什么，只看到围墙上到处是藤蔓植物，多处围墙有长长的裂缝，有几处裂缝甚至于还让人能够隐约看到院内的景致。

顾玄刚到门口，就隐约听到有人声，此人声顾玄从来没有听到过，除了小时候顾玄听到地母亲偶尔哼起过古老的歌谣，他可从来都没有听过人唱歌，而且此歌声如空谷百灵，宛转清亮，让人一听但驻足不前，不愿放过一个美妙的乐音，只听得那乐音唱道：“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乐音温润婉转，辞意却是无奈悲伤，让人听来心底突生冲动，直愿跑过去对她说，我愿意相见，即使生死别离也愿意。

龙汉大6千年以来，世人已经习惯了没有乐音的环境，即使富有之家，亦是如此。古代蒙童之时，古时是必将学琴置于其他之上的，所谓琴棋画，琴乃要的修持之本，然而却随着岁月流逝，时人也只记得拼命念诵诗词歌赋，只知道让子弟学习那章修辞，浑不知那诗词歌赋中之精髓已经同样消散了，故而读得再多的章，也只得其意，而无法获得其神韵，时人不知其故，反而更执著于去寻找更繁复无比的表达方式，以求得人生之道，却终是南辕北辙，如之奈何？

曾有先哲说过：不知乐，何知礼，不知礼，又何以言道？

顾玄虽然不知道刚才的歌声具体是何意思，但却让他现了乐音的另外一种表达方式，原来乐音也是可以歌唱出来的，这对顾玄来说真是伟大的现。其实对当时绝大多数的人来说，都是不知道原来还有歌唱这一回事的。

歌声反复多次，渐渐地消散在空气中，消散得如同没有出现过一样，如同一场春梦了无痕。顾玄怅然若失，如同失去了一样心中极其珍爱的宝贝。心思恍惚之间随着申不语等人进了乐府之中。

乐府并没有人把守，因为的确也没有这个必要，因为基本上这里也没有什么人来，顾玄刚才看到街道之上的冷清模样，以为里面必定也清冷异常，进入院子后，却见里而诺大的院子里三三两两的坐着很多人，只是这些人都如刚才顾玄一般，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美妙无比的歌唱中，可能离歌唱者更近，受到的感染越大的结果吧，这些人中大多数人还是眯着眼，呈现无比享受之状。

顾玄方知刚才听到的歌声是真的，那些人的模样就可知，他忙向四周张望，想寻找那位歌者，究竟是谁，居然可以唱出这绝迹多年的歌声来。

正探头张望间，顾玄的耳根通已经不觉间启动了。忽听得前面的左侧厢房里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只听得笑声中说道：“姐姐，你这次歌唱得比上次更好了，楚婆婆知道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可惜，我总是唱不好，不如你的好听。”说话之人的声音中带着奇怪的音调，如同每一个音都被加了一个入声调，听起来比较怪，但女子声音如银铃一般好听，因此音调听起来虽然觉得古怪，倒也是别有一种特别的韵味。只听得这女子继续说道：“姐姐，姐姐，你教教我好吗？求你啦……”

然后便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小娇啊，你呀你，谁叫你不认真听，楚婆婆讲的时候，你总是惦记着玩，叫你不要跟着来，你还偷偷地溜出来，我还在愁怎么向你阿妈交待呢。”这个声音一出，顾玄便觉得整个身体的血液都往脑部流动，顾玄都似乎看到了天空中飘起了飞花，天哪，就是这个声音，这简直是仙音一般，一下子把顾玄的灵魂都勾走了，灵魂也都跟着那声音飘走了。顾玄一下子魂不守舍，内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这是怎么了，是上天了吗？余下的话便再也没有听到，而此时，两位女子却说起了她们家里的事情，那个小娇正说：“姐姐啊，这次乐府派人找我们来，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西越族已经很多年没有来中吕州了。我听别人说是什么要找一个天命者，说什么他是能够拯救我们的英雄，姐姐，如果你遇到了他，他一定会爱上你的，嘻嘻……”另外一个声音娇声叱道：“再叫你乱嚼舌头，我让你吃点苦头。”随后便传来两女子的笑闹之声……。

刚才这声音其实只有顾玄一人听到了，因为那厢房距离不近，常人没有如此耳力可听得如上之远，但顾玄却对声音特别敏感，再加上神奇练就的耳根通，更是让他能够谛听四方。故此他如此一副傻呆呆的模样，把申不语吓得不轻，以为他是被打昏的后遗症作，忙摇摇顾玄，顾玄方才从刚才的痴之中醒悟过来，一醒悟过来便知道自己可是闹了个笑话，这哪里是在天上，却只是做了个白日梦一般。正在此时，前面那左侧厢房里走出两位女子，此两位女子均身着长衫，头戴斗笠，斗笠之下又有纱巾遮脸，只见那身影曼妙无比，其中右侧那位身材高挑，行走间更是婀娜多姿，如风拂绿柳，春风扑面。顾玄也不知如何，就认定此人就是那梦中般的仙音姐姐，所以只顾呆立，却忘记了自己正站立于出门的道路之上，把人家挡住了而不自知。

却听得那柔柔的声音说道：“这位公子，请移步借过，可否？”顾玄还好没有昏，又呆了一下后，便让到了一边，两位女子便娉婷而过，隐约间便听得那银铃声音说道：“瞧刚才那位呆子的傻样，听到姐姐的声音便呆了，若是见了你模样，还不得昏过去，哈……”那柔柔的声音轻笑道：“小娇，你又乱说话，小心罚你……”

顾玄看着那两位身影渐行渐远，不由得叹了口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