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郑明凯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真皮沙发上。

还是那个花园旅馆,还是那个宽敞的客厅,看着所有人在争论。

双方都列出大量的单子,然后逐一驳回,吵完之后,又转战下一条。

郑轩也是唇枪舌剑,能吃下多少东西是多少。

海船大炮基本都不可能吐出来,全都被拆了。最多也就还点铜,还点木料,运回去自己拼装。

这让伯蒂·巴特莱哑口无言,基本就是先斩后奏。这次来原本还想把船带回去,现在运人都有点困难,只好咽下这口气。

除了白银,宜兰能退回一百万两。但其中五十万两都必须在这里采购物资,进行贸易。

对面的伯蒂·巴特莱也提出让郑轩运鸦片。当然被坚决拒绝,并警告这帮和兰人,要是敢把鸦片带下船,立刻派人抓捕,直接枪毙不商量。

这里不是法外之地,你以为是殖民地吗?

最后一条长长的条约签完字,算是停战协议。

双方进行正常贸易,但郑轩的商船不能前往雅加达,和兰公司的势力也缩回去,武装船不再踏足这里。

和兰联合东印度已经没有曾经的辉煌。一百多年前与郑成功的战争,动用了几十艘战船,几千上万和兰士兵,但还是打了败仗。

如今更不可能扩展,他们本公司已经受到重创,苟延残喘,需要吊着一口氧气瓶活着。

原本想要靠着鸦片走私,让公司缓过来。现在却是被人打掉,损失更大,只能想办法止损,势力收缩。

不过至少多了一个贸易对象,回一下血,能苟延一阵,或许是一个好消息。

郑明凯看着长长的条约,“我们会不会让利太多,那些红毛藩看起来也是外强中干。”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能咬到这么多,已经是最大力气了。若是我能像老祖一样,两代人的积累,绝对能将他们吃掉…

但他们蹦哒不了多久,等我们起来,他的好日子到头了,不过先把大清搞定再说,这才是现在最大敌人。”郑轩将条约收了起来。

这些条约说得好听,以为就能保命,这就太天真了。

红毛是最不喜欢守信用,因为他们骨子里没有“诚信”只有“利益”。只要你比他们弱小,就会立刻撕毁条约,然后咬你一口。

未来的大清就是如此,不断以为签了条约就能保平安。最后被人一点点蚕食掉,最后渣也不剩。

时代变了,这个世界一旦被连接起来,基本就不可能停下来。你只有顺着历史,不断向前走才能活下来。稍微停下一步都不行,别人会跑在你的面前。

“鸦片这么好卖吗?为什么哪个国家的红毛都想要走私鸦片。”郑明凯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坐在那柔软的法式沙发上,一动不动。

他多少有些在意,毕竟红毛藩一直盯着这一块不放。非要逼着人家走私鸦片,最后郑轩只能使用出杀手锏,退还一百万两银子,对方才肯罢休。

“这鸦片非常暴利,我曾经与三叔给那些英红毛做过翻译,那条路线到现在我还记得,一箱鸦片几十两银子…

这种东西利润高,却会让人断子绝孙。你可千万别沾染上,一旦开始吸食就出不来了。”

郑轩警告道,然后也坐在一个小沙发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多少让他回忆起曾经的往事。

三四年前,可是和三叔在澳门,搭英吉利商船顺风船前往广州,顺便当翻译,赚点外快。

没想到分配的任务,就是鸦片走私翻译,几乎整一条走私线都体验了一遍。

英吉利,法兰西,美利坚,还有和兰商人基本有份参与。

地点是在珠海口外十二英里,虎门附近的大鱼山洋的伶仃岛上,进行罪恶的鸦片贸易。

载有鸦片的商船先在伶仃岛停泊,把鸦片卸下趸船。然后,散商载着合法的货物和官方允许数量的鸦片样品前往黄埔。

再以开设钱店为名,实为鸦片总批售处的“大滘口”与本地汉人奸商议价。以样品兜售,收进现款,交给买主提单,到趸船提货。

分销生姜压片改装为大小便利的席包,再雇佣快船运回,由“大滘口”发往各地分销点“小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