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火狐和鹫(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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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狼是大隋西北军中特殊的存在,他们和西土大盗、西土豪侠,甚至和沙盗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石蓬莱的谋算中,伽蓝是关键,只是在没有见到伽蓝之前,石蓬莱也无法肯定流配到突伦川戍边的伽蓝,是否还拥有与过去一样的实力。现在看来,石蓬莱的担心是多余的,即便伽蓝流配为戍卒,他在西域的实力也没有削减,不管是西北狼还是大盗火狐,都还是他的生死兄弟。
忽然,屈术支看到伽蓝向自己这边招手,他有些犹豫,不知道伽蓝是招呼石蓬莱还是招呼自己。石蓬莱却顾不上许多,拉着屈术支就匆匆走向河滩。
“这位是西域都尉府的西行。”
伽蓝并没有介绍西行的官职,但石蓬莱和屈术支却从西行那双如同森森寒刃的眼睛和不怒而威的凌厉气势中估猜到此人必定是西北狼,没有经历过血腥杀戮的人绝没有这种可怕的气势。
西域都尉府设在河西张掖,主掌大隋与西域诸国的外交和商贸事务,执行大隋的西土策略,其核心任务则是刺探、收集和分析西域诸国的机密情报,为长安提供相关策略,并负责执行这些策略。
西北狼日常供职于西北各地鹰扬府戍守边陲,一旦西域都尉府需要他们,就奉旨征召,临时授予特殊权限,西北各地郡县和各鹰扬府则予以配合。
这在西域是公开的秘密。大隋有秘军,西域诸国也有秘军,都在黑暗中做事,彼此心照不宣而已。像石蓬莱这样的西域巨贾和屈术支这样的显贵王子,对此当然一清二楚,所以当伽蓝介绍西行供职于西域都尉府之后,两人立即意识到西行的出现必定和现今且末局势有关,而且很可能影响到他们北上的行程甚至安全。
“这位是阿史那贺宝。”西行接过了伽蓝的话,指着阿史那贺宝说道,“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火狐。火狐是伽蓝的兄弟,石伯是伽蓝的长辈,此去楼兰,火狐会护卫石伯的商队。”
石蓬莱和屈术支相视苦笑。
西行这句话大有玄机。伽蓝肯定把昭武屈术支的身份如实告诉了西行,但西行只字不提,可见西行无意卷进这件事,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而置西域都尉府于被动。屈术支是石蓬莱救出来的,而主掌西域外交的都尉府至今一无所知,将来西域都尉府会拿出何种对策,谁也无法预料,所以无论从大隋利益考虑,还是从自身利益考虑,西行的做法都无可厚非。
大隋人可以保护石蓬莱和他的商队,但前提是,大隋人不知道昭武屈术支,如此则驱弊就利,将来有好处,少不了这些保护商队的大隋戍卒,反之,则和这些戍卒们没有任何关系。
“阿柴虏正从南边追来。”西行继续说道,“你们马上起程,由火狐带路,以最快速度赶赴楼兰。”
石蓬莱大为吃惊,“阿柴虏在我们的后面?何以确定?”
“因为他。”
西行、布衣、江都候和阿史那贺宝同时抬手指向了伽蓝。
“伏允曾对大雪山发誓,此生必斩金狼头。”西行冷笑道,“你们懵然不知,昼行夜宿,速度缓慢,而阿柴虏日夜狂追,不出意外的话,今夜可达红峰海,如果你们宿营此地,必遭阿柴虏的攻击。马上起程,迟恐不及。”
石蓬莱望向伽蓝,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在伏俟城干了什么?污了他的女人还是挖了他的祖坟?”
“你能想到的事,他都干了,你想不到的事,他也干了。现如今伏允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一旦得知金狼头出现,就算上天入地,也要追杀到底。”
伽蓝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石蓬莱再不说话,拉着屈术支就走,召集手下收拾东西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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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苍莽,夕阳如血。
四个骑士,四匹驼,十二匹战马,还有一只雪獒,一条大狼狗,飞奔于黄沙戈壁之上,穿行于胡杨柳林之中。
黑夜降临,四人在河边找了个避风之处暂作休息。
“且末城中有叛贼,如不及早报讯,城池必失。”西行坐在篝火边上,面色苍白,缓缓述说,“我奉命疾驰且末城,但城池已被阿柴虏包围,不得以单骑冲阵,但独木难支,受伤而走,飞奔紫云天求援。”
西行抬头看着伽蓝,继续说道,“冲阵之时,我曾以鸣镝报讯,但城内并无援兵接应,故此我推断你们三个都不在城里。考虑到阿柴虏围城之际,必分兵攻打天马戍,所以我估猜你们可能退避于突伦川烽燧。因此我请火狐护送我南下,不料我们竟在红峰海相遇。”
“幸好你来得快。”布衣笑道,“我和熊霸本打算今夜赶赴且末城,由伽蓝独自护送商队去紫云天。假如你来迟一步,那就只能见到伽蓝一人,事情就比较麻烦了。”
“伽蓝一人足够了。”西行说道,“有你们两个在城里接应他,必能成功突破阿柴虏的阻击,顺利进城。”
“鹫兄,你不是说伏允发誓要斩杀金狼头吗?”熊霸笑侃道,“可以想像,伽蓝冲阵,必定地动山摇,但结果很悲惨,我可能又要失去一位兄弟。”
伽蓝笑了起来,“师兄,你从哪听来的消息?掳掠王宫的事又不是我一个人干的,为什么伏允要把这笔帐记在我的头上?”
“因为你抢走了大雪山的神女,玷污了吐谷浑人的神灵。”熊霸大笑道,“伏允都吃不到的东西,竟然给你这个无名小辈一口吞进了肚子,你说他是不是恨你入骨?”
“那是伏允的女儿,最宠爱的公主。”西行神情严峻,冷声问道,“她在哪?你把她藏在哪?你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得罪了皇帝,你是不是疯了?”
“那是我抢来的女人,是我的女人,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女人献给皇帝?”伽蓝笑容顿敛,厉声质问道。
“好!好!好!这才是我的好兄弟!”江都候鼓掌大叫,“皇帝算个鸟?咱连一根鸟毛都不给,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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