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目视前方,缓缓举起双手。

万众瞩目之下,高平别无选择,唯有催马上前。他不能退缩,甚至都不能犹豫,否则他的士气会受到打击,他个人的荣耀会遭到玷污。他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位帝国将军,以如此“光明磊落”之手段,硬是把自己逼得毫无回旋余地。

他的部属和亲卫们“自觉”地“遵守”了中土人“强加”给它们的规则,在三十步外勒马停下,刀槊齐举,弓弩齐开,一触即发。

高平再进二十步,与伽蓝相距十步,然后颔首为礼。

伽蓝缓缓放下左手,右手在高句丽人箭矢的密切“关注”下,缓缓掀开了金狼头护具,露出他那张年轻、英俊、自信而冷峻的面孔。

伽蓝横眉冷对,杀气凛冽,一言不发。

高平必须开口,因为无谓的自尊而对峙毫无意义。此刻时间就是生命,中土人的马军正在南北两城的城外大肆杀戮,中土人的步军则已经杀到了叆河河岸,切断了高句丽人撤往鸭绿水的路,中土人的这些举措很明显就是要挟城外的高句丽人来胁迫城内守军投降,所以,早一点达成协议,即便这些协议是口头的,到了明天就会被推翻,也能给高句丽人赢得多的时间和保存多的生命。

“将军尊姓?”高平和颜悦sè的问道。

伽蓝的眼睛慢慢眯起,就像狼看到猎物一般shè出残忍而贪婪的目光。

高平大约有四十多岁,身材中等健硕,宽额长须,面相和善,却给人一种老于世故的圆滑感。高平的确jin明,工于心计,不过jin明过头了。像他这样的高句丽权贵自小接受的都是中土教育,都会说一口中土话,写一笔好看的中土字。这时候他做为投降者,理所当然要放低姿态,要用中土话进行谈判,不料他自尊心作祟,非要用高句丽话故意刁难伽蓝。

伽蓝的眼睛眯得越小,杀气越是浓烈。

高平有些恼怒,有些难堪,知道自己因为一开始就坠入此人的算计而耿耿于怀,以致于心态失衡,结果愈发被动。高平不得不给自己找个台阶,他冲着伽蓝笔划了几下,示意要寻个翻译。伽蓝还是不予理睬。高平也不管他了,反正此自视甚高,不把高句丽人放在眼里,当然也不会在乎自己寻个翻译上来。他转身冲着背后的部属做了个手势,还喊了一句,想叫一个人上来充充场面,但他的喊声尚未结束,就看到部属亲卫们突然瞪大了眼睛齐齐惊呼,有眼明手捷的则抬手shè出箭矢。

高平骇然转身,视线所及,只见数道寒光就在眼前,还有一道闪电遮蔽了天空,耳畔有令人魂飞魄散的厉啸,还有一声如晴天霹雳般的雷吼。高平本能地抱头躲闪,想躲过近在咫尺的数道寒光的袭击,但这样一来他就彻底陷入了被动,无从应变,只有被动挨打。寒光及体,火星四shè,飞剑与重铠相击,发出刺耳撞击声。高平肝胆俱裂,张嘴发出惊恐呼号。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脸上,接着便是撕心裂肺般的痛疼,仿佛整张脸都给撕裂成了碎片,然后他便感觉自己腾空飞了起来,被一股横空而至的力量撞得倒飞而起。

暴雪扑倒了高平。

高句丽人的箭矢shè空。

烈火一声狂嘶,四蹄腾空,伽蓝长刀在手,人马合一,雷霆而上。

“呜呜……”中土人的号角突然撕裂了黄昏,八个西北狼如狂风一般席卷而至。

“弦月”动了,如圆月弯刀,在平地上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迸发出刺耳的厉啸,迎着敌人一刀剁下。

“锋矢”厉啸,如巨箭破空,挡者披靡。

龙卫jin锐两翼齐动,如雄鹰张开的双翅,卷起冲天尘土,响起阵阵惊雷,直杀敌阵。

“嗷……”暴雪再吼,如掠空流星,如划空闪电,以匪夷所思的速度shè向了高句丽人。

高句丽人惊惶失措,手忙脚乱,或拉弓再shè,或催马而上,或厉声嚎叫,报jin的号角声也是凄厉响起。

高平兜鍪已落,脸上鲜血淋漓,虽痛苦不堪,却极力挣扎着想站起来,想与部属亲卫们立即会合一处撤回城内。然而,当他极力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湛蓝的天空,也不是血红的夕阳,而是一把冷森森的长刀,还有一张金灿灿的狼头护具。

“杀!”伽蓝暴声怒吼,气势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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