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次在县长办公室,两个人的矛盾激化以来,他很少有和冯长远单独谈话的机会。最近的一次,还是郭青云没有调走的时候。

那一次,赵长天就‘限制放水’的工作计划到县长办公室找冯长远进行了沟通。

原本,赵长天以为他会刁难自己,很可能需要郭青云出面,自己的方案才有被批准的可能。

但冯长远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也许是不看好自己的这项工作、希望自己出丑,也许是认为他即使反对也拧不过郭青云,冯长远对他的计划没有表达任何反对意见,只是让他自己看着办。只在临了的时候,说了一句“出了什么问题,由你自己负责”才多少有些符合冯长远的风格。

如今,冯长远已经是县委*,按理说自己一个还没有入常的副县长,在工作上和他有直接关联的情况很少。

难道是因为大王镇的事件?

在猜测中,赵长天来到了冯长远的*办公室。

敲门之后,里面传出了一声“请进”赵长天推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没有其他人,冯长远正俯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保持着和冯长远见面的一贯风格,赵长天没有用冯长远招呼,就一屁股坐在了与冯长远隔着一张桌子的椅子上。

其后,赵长天就那么坐着,等待冯长远主动开口。

办公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冯长远没有开口说话,仍然非常专注的写着。

五分钟之后,冯长远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放下了笔。

“赵副县长,久等了。”

冯长远的声音响起,语气很平稳。

“再久一点也行,欣赏冯*写时的雄姿英发,这种机会不多啊。”

赵长天淡淡的回了一句。也不知是赞扬还是嘲讽。

“赵副县长,听说你中午去了大王镇?”

“冯*的消息很灵通,我的确去了一趟”

“赵副县长工作很辛苦啊,听说中午饭都没吃,就赶了过去。”

“谈不上辛苦,那是我的工作职责。”

对话进行到这里,赵长天已经对冯长远找自己来的用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他的大脑飞快的转动着。

“赵副县长,我希望你能专注于自己的本职工作,与你自身工作职能无关的事情,还是少管一些的好啊。”

“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认为我所做的每一件工作都属于我的职责所在。冯*所说的少管一些事情,我有些糊涂。”

“大王镇的事件只是一起普通的治安案件,我希望能到此为止,就不要揪住一些人不放了。否则,恐怕会影响到赵副县长正在大力推行的工作。”

冯长远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显然,他已经失去了继续打太极的耐心。

“冯*,听你这话,我是越来越糊涂了。我只不过去了一躺大王镇,看望了一下我分管部门受伤的干部,仅此而已。至于事件本身是什么性质?那不是我能说得算的,那需要*机关进行调查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恕我说一句冒昧的话,冯*你说‘希望到此为止’、以及后面的那句话,这似乎有些不妥,这不像是你这样层次的人物能说出来的话啊。”

赵长天点上了一支烟,慢条斯理的说道。但他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但随即又松开了。

电光火石间,他有了一个想法,也许……

“赵副县长,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我今天找你来,不是要和你妥协什么。你要清楚一点,你搞的那个所谓‘限制放水’已经弄得民怨沸腾。如果县里决定把这项工作叫停,也是符合实际需要的。我相信,赵副县长应该不想自己让辛苦努力的工作成果付诸东流吧?”

冯长远眯缝着眼睛,盯着赵长天指间夹着的烟卷。

“冯*,我感觉你这是在威胁我,我很失望。原本我以为像您这样的人物,应该不会把私人情绪搀杂到工作中来。如今看来,我是太高估你的觉悟了。我记得当初你在当县长的时候,是认可了这项工作的,如今却又出尔反尔。好、好、好,有您这样的干部,真是我们昌县之福。”

赵长天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无奈,仿佛一头被困在牢笼中的狮子。

冯长远没有说话,开始的时候紧紧的握着拳头,但看到赵长天充满了不甘的眼神时,又松开了拳头,皱着的眉头也舒缓开来。

赵长天摇了摇头,注视着冯长远激愤的说道:“大王镇的事情只是一起普通的治安事件,我不会再过问。”

说完之后,赵长天站了起来,似乎身体微微一晃,但他随即双手撑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