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足够的粮食和武器,义军如何坚持下去?。”刘霸道愤怒地说道,“请先生马上复命黎阳,以最快速度给某答复,否则,某马上劫掠永济渠。”。

“母须着急。只待举旗,粮食武器应有尽有,但现在调运,只会惹祸上身,暴露一切。”。

气氛顿时僵硬,双方各不相让。刘霸道绝不会让步。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当某是痴儿啊?

“平原郡的郡望豪强或据城而守,或依堡而立,都有粮食。你是平原人,又出自刘氏,完全可以想想办法嘛。”

刘霸道冷笑,“老先生就在刘黑目的帐中”先生可以去问问他”以他的声望,为何还饥寒交迫,差点横死荒野?”

藏在黑氅里的人大为恼怒,只是刘霸道对黎阳来说太重要了,此人一旦举兵响应,登高一呼,至少有大半河北义军会追随而去,黎阳很快便能建立一支十万人以上的大军。有了军队,何愁大业不成?眼下只能设法稳住他,暂作拖延。

那人思索着”权衡着,良久,正想开口,突闻风中传来隐隐雷声。他疑惑地望向远处,又抬头看看天上的圆月明星,眉头不由紧皱,心里更是没来由地惶恐起来。

刘霸道感觉到对方的不安,正欲嘲讽两句,蓦然耳畔传来一丝低沉的雷声。

刘霸道霍然转头,眼里掠过惊疑之色”跟着又转头望向扎营之处,那里灯火闪烁”如灿烂星海,将士们显然还在忙碌中。刘霸道和黑氅里的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安,因为那雷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低沉,如千斤巨锤猛烈撞击着他们的心灵。

“禁军龙卫?”黑氅里的人迟疑着,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西北人?”刘霸道陡感窒息,矫健身躯猛地转了个方向,两眼努力睁大望向黑暗深处。

“西北军”是西北军。

“黑氅里的人突然尖叫起来,“夜袭,这是夜袭……“……接着他飞速转身,向着火红的星海方向发力狂奔,“快快快,走,走”西北人杀来了,夜袭,报警,鸣镝报警……“……

散布四周的侍卫们立时一分为二”一部紧紧簇拥着黑氅人,向着黑暗深处急速飞奔”一部则冲向了刘霸道,将其团团护住。

刘霸道没有动,还是站在那里,用心聆听着雷鸣之音,他无法相信奔走了一天的西北人竟然还有力气发动夜袭,无法相信突然改道将陵,试图据城坚守、固守待援的西北人竟然主动出击,他想亲眼看看,那雷鸣之音是不是西北人奔袭而来的马军所发。

“安德公……“……侍卫焦急催促。

“安德公,是不是鸡镝报警?”

刘霸道仿佛失去了神智,就那样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睛因为睁得过大,因为太过震惊,因为根本没有应对之策而显得异常狞狰。

“轰轰轰……“……雷声轰鸣,由远及近,轰然而至,就像一头从地狱里冲出来的洪荒猛兽,撕裂了黑暗,发出血腥而恐怖的嘶吼。

那是马蹄声,密集的马蹄声。此时此刻,在将陵城方圆几十里的地方,除了禁军龙卫,除了西北人,再无一支骑军。

“安德公……“……侍卫队长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那是西北人,西北人来了,鸣镝报警,报警!“

刘霸道仿若从神游中归来,突然惊醒,张嘴发出一声绝望而愤怒的吼叫,“郝孝德,刘黑目,俺们从此恩绝义断,誓不两立。”

“走!“刘霸道转身飞奔,“鸣镝,鸣镝报警,撤,撤!“

美丽的星空下,将陵城外的原野沐浴在银色月光下,美轮美奂。

将陵城内一片漆黑,城墙上却是火把林立,犹如一条盘旋火龙,一路嘶鸣着冲到了瓮城外的车阵里,抬起巍然身躯,傲视四方,气势凛冽。

城外原野上,义军四面扑来,一团团红色星云环绕将陵城四周,如同一群围杀猎物的咆哮野狼,浑身上下散发出火红的暴戾血腥的煞气。

在城池和义军营察之间,一支全副武装的骑军团在银色月光下高速飞驰,仿若冲出冥界的嗜血幽灵,又如逃离地狱的凶残猛兽。蹄声震耳欲聋,践踏之间泥土飞扬,无数断草残花冲天而起,留下满目疮瘿。旗幡飞舞,马鸣萧萧,甲铠、长刀和锋利的槊刃在圆月映射下发出点点耀眼光芒,如同流星一般一闪而逝,留下惊鸿一瞥间的刹那芳华。

距离火星云越来越近,可以看到星云在剧烈摇晃,密密麻麻的红色星点就像飘拂在激流上的秋叶,随波起伏,倏东倏西,忽尔又撞击到一起,四分五裂。报警的鸣镝在漆黑的夜空凄厉啸叫,一声比一声急切,好似正遭到恶魔的疯狂吞噬。

叛军乱了,恐惧了,束手无策了。

“换马……“……伽蓝长刀横空,凌空一击。

紧随其后的第一旅左队号角手当即高举大角,在飞奔的战马上用尽全身力气“呜呜“吹响。

西北儿郎各显身手,捷如灵猿,瞬间换乘副马。

伽蓝稳坐烈火之上,长刀再起,连斩三刀。

“加速,加速,加速…“……

“呜呜呜……“……大角狂鸣,“咚咚咚…“……战鼓雷动……禁军龙卫如咆哮飓风,掀起惊天风雷,在洒满银色月光的原野上咆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