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间隔一天再次求见,吴乞买以为出现什么紧急变故,随即在安福殿召见无忧。

无忧呈上宋国皇帝陛下赵构的信,吴乞买展开,一手飘逸的字体映入他的眼帘,他急速看完信,轻轻放在桌案上,闭目沉思不语。

无忧静静端坐,也是一声不吭,不过偷眼看到吴乞买胸腹之间起伏不定,想必他心中也是激荡不已。

良久,吴乞买低声说道:“……苍天有好生之德,遂成就三山五岳之势;厚土有泽被万物之灵,兼五湖四海之雄。寸铁之下,无有完卵,丈二单钩,岂有命乎?宋金之战,不应祸及妇孺,兵临城下,尽避老弱之身……”

他抬头看了一眼无忧,低声问道:“先生,五百小儿可是赵构亲自安排?”

无忧点点头,说道:“宋国陛下亲自命令斡本郎君负责此事,划拨韩州大营一营之地专门安置,伺候的妇人、厨娘、医官等杂役勤务人等,均有韩州府衙负责。我来之时,自去查看了一趟,所有孩童均以洗澡换衣,个别身体有病者,有专门的营帐治疗、专人看护。另有五十头母羊,负责提供羊奶,有专人负责挤奶煮熟,伴以雪糖,专供孩童食用。另有安排年龄相符者,每十人一队,住一个帐篷,大儿为队长,负责这些天这队孩童的起居。宋国陛下说道,孩子们饿得狠了,需慢慢稀食调养。从昨日到我进城之时,宋国皇帝陛下已经亲自前往孩儿营探视了三四次,我出来的时候,孩儿营嬉戏之声已经四下里传了出来……”

说到这里,无忧却是有些哽咽。

吴乞买点点头,说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大宋官家深谙此道,这个时候出手此招,我大金还真不好接。”

他又看了一眼平铺在桌案上的信,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先生曾面见赵构,您认为这宋国官家是为了沽名钓誉还是本心为善?”

无忧心中暗叹一口气,暗道:“这大概就是差距,也是宋金之间的战争为什么会在天会三年之后,呈现一边倒的趋势。赵构赢在民心,绝不是一两场沽名钓誉的作秀就能取得如此成就的。”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道:“陛下,如果赵构只是为了邀取民心,大可不必寄于您,只需向城中射来上千信,言明老弱妇孺皆可出城活命,您到时候放,还是不放?”

完颜吴乞买点点头,叹口气说道:“是啊,他能做到的,却还是先写信于我,也算是照顾了我这个一国之君的面子,真要是万箭齐发把这个消息射进城内,立刻就会引发混乱,这自然对宋国有利,可他并没有这么做,就冲这一点,我很佩服。”

说完,提笔在手,写下一道谕旨,盖上小印,冲无忧招招手,说道:“宋国陛下让你作为和谈使者,自然对你也是信任的。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小气,这件事,你拿着我这道手令,和浦芦虎郎君知会一声,全权处理吧。原则上,五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男丁和女人,可以自愿离开会宁府,但各司衙门里主事以上官员的家属不在此列。人员要造册登记,和宋国好好交接,这都是我大金的血脉,无论两国走到哪一步,我吴乞买算是欠宋国陛下一个人情。”

无忧深深揖礼道:“陛下此举,善莫大焉。无忧当尽心竭力,办好此事。”

吴乞买挥挥手,无忧施礼退下,自去和会宁府府尹完颜宗磐交涉不提。

且说韩州大营赵构帅帐,人头攒动,将星云集,这次赵构召集会宁府战役相关将领,开始全面部署。

这还是受到无忧这次孩童事件的启发,赵构决定给吴乞买再上上眼药,促使和谈进程的脚步加快,实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赵总督,韩州安置大营所有物资是否到位?什么时候可以投入使用?”

赵构在询问塞北特管区总督赵鼎,他和宋琦、咸平府知府李纯,一直在忙于韩州大营的建设,整个韩州大营将是宋国北方最大的军事训练基地,划出一块建立一个“安置大营”,不会有什么问题。

“官家,安置大营以军帐为主,搭建起来很快。岳司令专门派了工兵团帮助,今天晚上所有设施全部可以到位并进行调试,宗干总督已经开始接手了,李知州抽调的人员正在进行培训,明天一早就可以接手各处,您给出的军令是辰时初刻,至少会提前半个时辰。”赵鼎胸有成竹地说道。

赵鼎经过这两年的磨练,更显成熟。处理这些政务来,已经是游刃有余,不像刚到政务院的时候,几乎都吃住在政务院里,成了政务院有名的“疯相赵鼎”。

赵构继而说道:“这次有些匆忙,李纯,第二批人员要严格。这批人员是大营里的老手,应该没有问题,但涉及两国不同风俗、不同信仰,一定要提醒服侍人员注意日常行为,举止言谈要小心,将我大宋最好的人关怀体现出来。”

咸平府知府李纯急忙揖礼道:“陛下放心,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开始甄选。”

“凤一军长!”赵构喊道。

“到!”凤凰军团第一军军长凤一高声答道。凤一的凤凰军团第一军,现在不仅仅砸宋国,即使在金国、西夏、回鹘等国,也是大名鼎鼎。

凤一一身礼甲在身,既有军人挺拔的英姿飒爽,也有女性的婀娜多姿,这位出身凤卫的宋国野战军团的军团长,小麦般的肤色,两条大长腿,怎么看,龙一这小子像是捡到宝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