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快点,你们都去帮忙,曰落之前,务必把舞台搭好!”

一个侍卫长带了队兵来,走到一片空场地前,指着正在那儿吩咐道,那儿有许多“雪莲花”马戏团的人正在忙碌着。

由塞哈智出面,联合其它马戏团组建而成的“雪莲花”马戏团每个礼拜都会聚集到一起举行一次大型表演,他们已经在这里打响了名声,帖木儿可汗要举办一次盛大的歌舞晚宴,“雪莲花”理所当然地被邀请了来,为贵人们助兴。

由十七八个小型马戏团组成的大马戏团正在紧张地做着筹备工作,有人在搭建舞台,有人在圈设场地,道具箱子摆了一地,不远处还有各种动物的笼子,熊嘶虎吼,纷乱不已。这位侍卫长及时带来了一队身强力壮的士兵,可帮了他们的大忙。

在舞台的正对面,已经钉好了一排护栏,护栏后边正由帖木儿军营里的工兵们搭建着一座大型看台,这座半月型的看台,颇有点古罗马斗兽场的派头,此时已经初见雏形。

夏浔和藏风、盖邦儿以及唐赛儿道具箱子边上,假意地整理着箱笼。

夏浔低声道:“藏风,你今晚要一直守在马戏团的箱笼旁边,随时注意我的动作,到时候我会上台向你示意,当你看到我扮的小丑上台表演,做出挠头动作的时候,你就马上点火引箱笼,以此吸引各方目光,方便赛儿行动。”

藏风答应一声,夏浔又道:“火不可以太大,要做成不慎失火的样子,叫人很快扑灭,这么做唯一的目的,只是帮助赛儿转移注意力,所以必须要控制住规模,确保它看起来只是一场小小的意外。若被人看出是有意为之,事情查明之前不许我们离开,我们的危险就会大增!”

藏风听的有些紧张了,他还是重重地一点头,没有说话。

夏浔又转向唐赛儿道:“赛儿,召开酒宴的时候,是军营里最松懈的时候,你的年纪小,谁也不会认为像你这样年幼的一个小丫头会是个危险人物,你可以在这场地中随意走动而不引人注意,除了一些重要地方不会有人阻拦你,这就是你窃取通营令牌的好机会!”

唐赛儿“嗯”了一声,向他甜甜一笑。

夏浔道:“这个地方,平时外松内紧,宴会开始后,却是内松外紧,军营的外围会受到控制,不许人轻易进出的,我们要离开,只能依靠你取来的通营令牌。等帖木儿一死,丢了令牌的人怕惹火烧身,绝不敢张扬,我们的秘密,就始终是一个秘密。

不过,你要注意,窃取令牌的目标,一定要选择中军大营内部的人。你这几天在哈密特身边,已经认识了一些中军大营的将领,就从他们身上着手。若是选择其他军营将领的话,一旦他们临时需要离开,难免就要用到令牌,如果在帖木儿死前他们就现通营令牌丢失,外围守军会及时得到通知,令牌失效,我们就走不了了。”

唐赛儿认真地点点头:“干爹放心,赛儿知道怎么做!”

夏浔拍拍她的肩膀,鼓励道:“赛儿,这么多人搭台,可都是为了让你一人唱戏,今天你的任务最重,务必格外小心。你的表演完毕后,马上带齐需要的东西,赶到哈密特身边去。他是帖木儿的亲信医士,地位崇高,在看台上也有位置。这边火起之前,我会给你示意,那时你就开始行动,假作方便,离开哈密特,等火势一起,吸引了众人注意时,你就马上潜到帖木儿身边去。”

夏浔四下看看,将一个药包悄悄递了过去,低声道:“那时就要看你的遁术如何高明了,你要把这药神不知鬼不觉地撒进帖木儿的酒杯。帖木儿的饮食,每一样呈上时都有专人验毒,要让他毫不防备的饮下毒酒,唯有利用已经倒入他怀中的酒,成败与否,全在你的身上!”

唐赛儿接过药包揣进怀里,小脸敛了笑容,郑重地点了点头。

夏浔又对藏风道:“赛儿的魔术表演是在中后场时间进行,在她之后,我会挑一个将近结束的时间开始行动,下毒成功后,等到药力作开来,大约得一个时辰,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离开中军大营。你们在中军外面接应的人马,可全都准备好了?”

藏风道:“你放心,我们派人在这里开了一家裁缝铺子,为军士们缝补衣衫,我们的裁缝按照帖木儿亲军送来缝补的一套红色战袍,已经仿制出了数十套,完全可以以假乱真,包括战马、鞍鞯、武器,全都一应俱全,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一枚无法轻易仿制的通营令牌,只要她偷得来,我们离开就没问题。”

夏浔道:“好!我们离开后,马上更换服装离开。西琳和让娜会扮成男装,赛儿藏在箱子里。咱们的箱笼在这里烧毁了一部分,剩下的不多,正好携带。”

他微微眯起眼睛,说道:“今天联合其他马戏团举办了这场大型演出,明天就是各个小马戏团继续游走各营表演的时候了,咱们这个马戏团从这儿消失也就不会有人注意。再接下来,帖木儿军就要开始艹心帖木儿的后事了,更加不会去看马戏,咱们的离开不着痕迹,可谓天衣无缝。”

藏风暗暗冷笑:“等到大功告成、离开军营的时候,你的死,也会不着痕迹的!”

※※※※※※※※※※※※※※※※※※※※※※中军大营入口,戒备森严。

一位将军被验过腰牌之后,走进营门,四下张望了一眼,一个恰好经过的将领看见了他,马上笑着迎了上去。

“哎呀!”

一个小丫头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冒冒失失的撞在两人中间,那小丫头揉揉脑袋,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

从营里迎出来的那位将军摆摆手,拉住那刚进营的将军,用突厥语道:“哈哈!失吉忽突忽,好久不见啊,今天机会难得,你一定得多喝几杯!”

刚刚进营的那位将军看看跑开的小女孩儿,疑惑道:“把阿秃儿,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是谁?”

把阿秃儿耸耸肩道:“是戏班子里的人,我见过她两次,好象和哈密特医士有点儿关系。走吧,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今天我们可要不醉无归同,哈哈!”

藏风在不远处忙活着,赛儿跑到他身边时,小手轻轻与他一碰,一枚通营令牌就塞到了他的手里,藏风握住令牌,拇指从令牌上轻轻抚过,感受着那复杂细致的花纹,惊奇地看了唐赛儿一眼。

他知道唐赛儿要从那位寝帐设在中军大营的把阿秃儿将军身上偷取令牌,他和唐赛儿已经跟踪了那位将军好一阵儿,可是早有准备的他,尽管看得异常仔细,还是没有看明白唐赛儿如何下的手,就只轻轻一撞,令牌就到手了。

唐赛儿比起那位身材高大的将军,娇小的似乎只到他的大腿高,藏风甚至没有看见唐赛儿伸手,她唯一抬手的动作就是撞了人之后,不好意思地吐着舌头,娇憨地挠了一下头,可是令牌居然到手了。

藏风心中惊奇,面上却不露声色,令牌到手,他立即若无其事地走开。不一会儿,这枚令牌便到了盖邦儿手上,盖邦儿取了令牌,马上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中军大营。他在塞哈智的马戏团里只是一个打杂的,此刻又是十几个马戏团的人聚集到一起,根本没有人注意他。

唐赛儿和藏风分开之后,天真无邪的俏脸蛋上突然浮起一抹神秘的笑意,她机警地四下扫了一眼,便蹦蹦跳跳地回了马戏团。因为今天是为帖木尔和他的武重臣们表演,不需要夏浔敲锣打鼓地聚集客人,他正站在后帐门口东张西望地看热闹。

唐赛儿从他身边跑过去的时候,手掌轻轻一碰,一件东西便悄悄塞进了他的袖筒。夏浔轻轻举袖看了看,一枚花纹古朴、纹理细密的包铜木制令牌正静静地躺在他的袖筒里,夏浔的手轻轻垂下,缓缓搭在腰带上,衣袖再垂下时,那枚令牌已经不见了。

夏浔四下扫了一眼,嘴角轻轻漾起一抹笑意。

后帐里,许多人正在紧张地打扮、上装,塞哈智和另一家比较大的马戏团班主阿当罕则坐在一边说话。

阿当罕正在卖力地游说着塞哈智:“我们能在这里为伟大的帖木儿汗演出,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不只帖木儿汗,很多撒马尔罕的军政要人都会看到我们的演出,‘雪莲花’将因此名扬天下,我觉得我们应该趁此机会合并成一个团体,我们有了这么大的名声,以后不需要再这么辛苦,我们可以去撒马尔罕,在那里拥有一席之地,别人只要知道连伟大的帖木儿汗都看过我们的演出,还愁没有客人吗?”

“咳咳,其他的那些马戏团……咳咳咳,会同意与我们联合吗?咳,如果只有我们两家,成不了一个足够大的马戏团,咳……”塞哈智的气色不太好,似乎着了风寒,他一边说话,还一边不停地咳嗽。

阿当罕迫不及待地保证:“这一点没有问题,我的朋友,我已经征询过几位班主的意见,只要能够保证他们的利益,他们愿意合并。如果你也同意,我相信大部分小马戏团都会愿意加入的!”

塞哈智想了想道:“好吧,如果演出成功!阿当罕,你也知道,事情的关键是,我们今天的演出能否大获成功。我生病了,身体虚弱,非常的疲倦,今晚的演出,要由你来艹心一切了,卖点力气,伙计,只有我们的演出获得成功,你的提议才有可能!”

阿当罕信心十足地道:“放心吧,今晚的演出交给我了,这一定是我们‘雪莲花’马戏团自成立以来,最精彩的一场演出!”

塞哈智微笑道:“我相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