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我能办!”

吴一笑大言不惭,轻轻拍了拍胸口。

“好啊,那就说说看,怎么捞人?”

于童沉得住气,一双黑白分明、灵气无限的眸子,紧紧盯着吴一笑的脸。

陈宝祥回想,昨晚经过金菊巷、西更道街的时候,看见的那人绝对不是于童。

那人行色匆忙,很有可能是割喉凶手。

“能杀日本鬼子的都是令人敬仰的英雄!”

这是陈宝祥的道德准则,他看了太多血淋淋的现实例子,早就看透了日本鬼子的狼子野心。

“我找人进去,贿赂牢头,跟奔雷虎四当家换衣服,在脸上抹灰,然后过几天拿钱赎人,名义上是赎我的人,实际上把四当家换出来,怎么样?”

陈宝祥站在门口放哨,耳中听到吴一笑的计策。

这样做不是不可行,过去在张长官、韩长官的水牢里,不止一次用过。

他唯一的担心就是,日本人可不是贪财好色的睁眼瞎,不那么好糊弄。

“进去换人的人,会死的。”

“那有什么关系?只要钱够多,整个济南城排着队卖命的人有多少,十四爷知道吗?”

陈宝祥的心猛地一沉,这当然是事实,但吴一笑如此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仿佛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济南的老少爷们儿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拿命换钱?

这种死法,祖宗蒙羞。

他攥紧了拳头,只希望于童和吴一笑的对话赶紧结束。

这是在他的米饭铺里,万万不可大意。

不然,他们三个的命运,就跟外面的两具死尸一模一样了。

“好,我信你。你找人,我付钱,计划敲定了,就马上进行。”

于童快人快语,立刻答应。

吴一笑吃完了最后一口米饭,笑着起身离去。

街上的事情很快就处理完毕,有人抬走了尸体,顺便挖了两筐黄土,遮盖路上的血迹。

“陈老板,我昨晚在柴房睡的,半夜才来,天亮就走,不想惊扰你。”

于童的话,打破了陈宝祥的沉思。

“好,好。”

他只回答了两个字,不愿多说话,免得说多错多。

“有些事,看到了就当是没看到,别人提起,也别逞能,说得口沫横飞。这个年节啊,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你说呢陈老板?”

陈宝祥似乎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迟疑点头,仍不开口。

“过几天,我姐从南边来,到时候少不了麻烦陈老板。不过请放心,我姐身份高贵,不会住这里。就算来也只是暂时落落脚,喝口茶而已。茶钱嘛,十倍给。”

于童说话轻飘飘的,并不看陈宝祥的脸,仿佛一个人自言自语。

陈宝祥想起神枪会的人马,十五位当家人,个个都是枪林弹雨中打拼出来的英雄,有胆有识,有勇有谋。

他明白,于童口中的“姐”一定是十五位当家人的唯一女子——九当家“追魂枪”骆红缨。

“行吧,行吧。”

他一边答应,一边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陈老板,昨天我到大明湖去,路上正好遇见令爱了,你说巧不巧?”

陈宝祥的手一抖,两只盘子险些落地。

江湖人行事,祸不及家人。

这是几百年来的江湖规矩,如果于童话里的意思是拿陈秀儿相要挟,就是加倍该死了。

陈宝祥暗自咬了咬牙,把盘子摞在一起。

他忌惮于童的快枪,但在某些特定环境中,刀比枪更好用,譬如在后面狭窄的柴房里。

秀儿是他的眼珠子,别人想抠他的眼珠子,就是他妈的活腻歪了。

“陈老板,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有两个地痞打扰令爱,我本来想帮忙,觉得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就拿了一个大洋,雇了几个人,把地痞揍得满地找牙。现在外面乱得很,你们两口子心真大,让一个姑娘家一个人在街上走?”

柳月娥掀门帘子出来,向于童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