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西区派出所的。你男人犯了什么事你也很清楚,”孙富玉劝着那个妇人,见她仍不放手,有些着急了,厉声喝道:“让你把手放开!听见没有?”

那妇人只是哭,死死的拽着车门不放,破旧的车门在她大力的拉扯下有些变形了。村里不少人都出来围观。人越聚越多。

老刘一看这样不是办法,示意张子控制好王富来,严肃的对那妇人道:“你这样是没有用的。只会耽误我们的工作,这对你男人可是很不利的!”最后那句话语气特别重,很容易让人听出话外之音。

那妇人一怔。不由的松开了手,孙富玉趁此机会,脚下一加油驾车驶出了村子。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开口,吉普车直接开回了派出所。停车后,孙富玉打开车门一把抓住王富来的头发,把他拽下车,不等王富来站稳,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进了办公室。

这也太过分了,再有罪也不能这么虐待人啊。

张子有些看不下去,有心上前劝阻。但看到走廊里来往的民jing没有一人出言制止,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个实习生,不了解情况还是少开口为好。想到这,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进了办公室,孙富玉一脚把王富来踹趴在地上。仔细搜查一番后,命令其蹲下,转身对张子道:“小张,你看他一会儿,我和老刘出去一下。”说完,和老刘离开了。

张子仔细的端详着这个蹲在地上的男人。他四十多岁的年纪、肤sè黝黑、满脸刻满风霜、目光略显呆滞、胡子拉茬的。怎么看都像一个老实巴脚的庄稼汉,很难把他同狡猾的犯罪分子挂上勾。几分钟后,老刘自己回来了,他往椅子上一坐,开始审讯起来。

“王富来,你知道我们找你吗?”老刘的语气倒不是很严厉,有点像唠家常一样。

王富来头也不抬,话也不说,就像没有听见一样。

老刘也不着急,继续道:“你也不用和我装聋做哑,你自己干过什么你自己清楚,现在是给你机会,你也是二进宫的人了,别以为自己在号里学了点反侦查、反审讯的经验,就敢在这里和我们对抗。”

他喝了口水,不紧不慢的道:“宫安机关的手段你也知道,你要是认为自己能挺过去,大可以什么都不讲。”

王富来仍旧是低着头,不理不睬的。见他这副模样,老刘笑了下道:“好,很好,既然你这么有决心,咱们晚上再好好谈。”说完,就当王富来不存在一样,自顾自的拿起一本看了起来。

张子对老刘的这种审讯方式大为不解,人抓来了,该怎么问就怎么问,不讲就给他看证据呀,这问了两句连他涉嫌犯什么罪都没说,就把他撂到一边算是什么事呢?

但张子知道,审讯就是在和犯罪嫌疑人斗智斗勇,这时要求审讯人员之间高度配合,不该问的话不说,不该做的事不能做,严防犯罪嫌疑人从审讯人员的举止和话语中发现破绽,从而隐瞒犯罪,逃避打击。

所以老刘既然不说什么,张子也当做没事一样,拿起报纸看了起来。一个白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我们的午饭和晚饭是老刘打电话叫的外卖,当然,没有王富来的那份。而且别说吃饭,对于他来讲,就连喝水和是厕所都不允许。

晚上七点多,寂静的走廊再度喧哗起来。

“刘哥,咱们民jing怎么晚上还来啊?”张子疑问道,都已经下班两个多小时了,怎么这些民jing又都上单位来了。

“噢!他们有些人白天走访刚回来,要向所里汇报那个女尸的身份调查情况,还有一些人和咱们一样得加班。”老刘伸了个懒腰道。

他这一说,张子登时想起牺牲了的父亲。那时张子虽然还小,但仍清楚的记得爸爸也总是加班,有时一连半个多月也见不着他一面。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和父亲在一起的时间真的是少之又少,这不能不说是张子一生最大的遗憾。

“对了,小张,你家里是干什么的?你怎么连手机都有啊?”那时刚普及流行,手机好点的都要上万元,是纯粹的奢侈品。

而张子拿的手机明显属于新款,这一天又是电话不断,难怪老刘会对张子的家庭情况好奇。

“噢!我母亲是药厂的会计,我父亲在世时也是个jing查,八年前牺牲了,这手机是我上大学时一个亲戚送的。”张子淡然的解答了他的全部疑惑。

“你父亲八年前牺牲?”老刘喃喃道,忽然眼睛一亮,高兴的看着张子道:“你是张祥的儿子吧!哎呀!早就该想到的,想不到你都这么大了,个子还这么高,好啊,真是好啊!你爸在天有灵,知道你也当了jing查,他也一定很会欣慰的。”说到最后,他的眼睛湿润了。

“你!你认识我父亲?”想不到会遇到父亲的旧同事,受到他的感染,张子的眼睛也有些红了。

“认识,怎么不认识,刚上班时就是你爸带的我,我们在一起干了四、五年,直到他调到行jing队后才分开。可惜啊,他走的太早了。”说到最后,老刘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头往后仰,一手掐了掐眼睛,尽量不让泪水流出来。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张子笑了笑打破僵局道:“看来我得叫您刘叔才对。”

“那哪儿行,现在咱们是同事,以哥们论,叫我刘哥就行。”老刘眨了下还有点湿润的眼睛,摆了下手笑道。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很自然的谈起了父亲,从老刘的口中,张子得知父亲当年是为了掩护战友才牺牲的。而这些事情,母亲以前从来没有和张子讲过。

我们正聊着,孙富玉进来了。老刘一看他回来了,终止了谈话,转向对着蹲了一天的王富来道:“王富来,给你一天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考虑的怎么样了?”

王富来可能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他抬起头,神sè有点紧张的道:“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哪,你们可不能冤枉好。”

没等他的话说完,孙富玉快步上前,闪电般的一个耳光打在王富来的脸上,他的一侧脸立时肿了起来。孙富玉厉声道:“放你妈的屁,你是好人?再说自己是好人,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

张子被孙富玉的举动惊呆了,在学校的时候,老师明明讲过现在不许体罚、打骂犯罪嫌疑人,不许刑讯逼供,怎么他还敢这样?难道没有人管吗?

张子用探询的目光望向老刘,老刘却对张子使了个耐人寻味的眼神,像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继续看他的。

再看孙富玉,他一把将王富来拽起来,恶狠狠的道:“你他妈还是什么好人,你说这话就不怕天打雷劈吗?你以为你干的缺德事没有人知道是不是?还敢在这里装蒜,我告诉你,这是专政机关,治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老刘站了起来,叫张子道:“小张,你和我出去搬点东西。”

张子跟着他到了外面,焦急的道:“刘哥,这不是刑讯逼供吗!这是违法的呀!你怎么不制止啊?”

“小张啊,你是念多了,学校那些话是讲给外人听的,你不要在意,继续看下去,习惯就好了。”老刘笑了笑道。

他把张子领到隔壁一个办公室,指着一个很大的铁制椅子道:“咱俩把这个抬回去。”

这个奇怪的椅子四个腿焊在一块钢板上,前面的两条腿下各焊接着一个可以打开的铁环,两边的扶手部位也是整块的铁板,铁板中有一些对称的小孔,整个椅子都是钢铁制成,能有百十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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