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兴致一起,当晚就把睡袋扎到了这棵树上,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居然看到很多猴子在他不远处的树枝上稀奇地看着他,吱吱地叫个不停,想必是怪他抢了它们的地盘,张子哈哈一笑,猴子四散飞逃。

这一日张子又到了一处山峰,他都记不清自己到底攀了多少座山峰了,只依稀记得进山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根据卫星定位仪的指示,这会儿差不多已经到了神农架山脉的中段,是大山的深处了,前行于全无人迹的山脉,感悟天地之心,自然之语。

张子相信天人合一的境界就在于此,在这样深厚的大山面前,在孤独的极致处体味天心的奥妙,也是修行的一种,修行并不仅指身体,更重要的是心。

唯一有点让人失望的是行来没有遇到野人,不要说遇到,连根毛也没见到,张子虽然不是专门来找野人的,但如果偶然能够遇上,那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当然遇不到也没有什么遗憾,万物不盈于心才是境界之求,一笑置之罢了。

这一处山峰,风景极是优美,言语莫能形容之,张子矗立山颠,顿有烦意全消,脱身飞去之慨。云雾缭绕之中,早春的寒气极是逼人,尤其是在这山上,冷冽的风吹上来就如刀割一样,风吹起张子的衣诀烈烈作响,常人怕是连站立都有问题,他却乐在其中,风乍起,直欲乘风而去。

站立良久,忽然有动于心,就此盘腿坐下,在这山风呼啸的山颠上打坐起来,心思空明,顿入物我两忘之境,体内强横的玄门真元疯狂地运转起来,有如洪流左冲右突,早先略有迟滞的经脉今日居然一冲而开,这山颠罕有人至,灵气充裕。

在这里练功竟然有事半功倍之效,实在是让人欣喜,随着真元的不断流转,张子觉得自己似乎跟上了天地的呼吸,渐渐地与自然融为了一体,他不再是打扰这里宁静的外来者,而是变成了这天地的一部分,他坐在那里,就像亘古以来就已经矗立在那里的一座石雕。

他的灵觉蔓延开来,一会儿已经覆盖了这个山头,再往外突却力有不逮,而在这个山头之内,任何动静都逃不过他的灵觉,习武之人讲究听声变位,这灵觉可以说是这种功夫的升级版,就是不知道在不是打坐状态下能不能发挥出来。

如果在打斗中也能发挥,对手的任何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灵觉,那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同时有了灵觉,被人偷袭的情况基本上不太可能再发生了,要有也是他张子去偷袭别人,而且可以随时观察敌人的状态,简直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必备神功啊。

锻炼了一会儿灵觉,张子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就是这灵觉居然十分地消耗真元,这样覆盖整个山头的灵觉扫描才不过十几分钟就已经让他吃不消了,看来还是本身真元太弱了一点,于是放下了灵觉,专心搬运起周天来。

修行之中,日月无长短,他这一入寂,外界的一切消息都已断绝,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居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天刚蒙蒙亮,东方一轮旭日正浮在山腰,他没想到自己一个打坐居然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感觉好像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实际却已过去了一整个晚上。

他昨晚没有用餐,这会儿却一点也不觉得饥饿,反觉得身体充盈,精神健旺,这一晚的所得怕是抵得上以往一年的苦修,脸上不禁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两手在地上一撑,一跃而起,哈哈,餐风饮露又如何,我张子也做一回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他这一跃起不要紧,落下时却吓了一跳,不是因为他比平时跳得高了许多,而是发现了距他不足两米远的地方正盘着一条全身雪白的巨蟒,蟒身粗如象腿,蟒头大如脸盆,正对着初升的太阳吞吐什么东西。

张子这一惊非同小可,昨晚还觉得自己灵觉大成,没想到被这白蛇逼近了两米之内而毫无知觉,这要是它一时兴起把自己吞了怎么办?看它那个个头,吞下自己似乎也不用怎么费力的样子,这要是进了蛇腹,还练个屁武功啊。

他也算反应奇快,一手捂住快要惊叫出声的嘴巴,一边急提真气,使了轻身法轻轻巧巧地落下地来,急往旁边一块岩石后躲了起来,他倒不是害怕,而是想看看这个头巨大的大蛇到底在干什么,毕竟这么大的蛇,这么奇怪的举动不是谁都有机缘看得到的。

张子初步估算了一下,这条巨蟒起码有二十米长,身上最粗的地方比他的身体还要粗,最奇特的是它居然是白色的,等等,白色的?难道是传说中的白蛇娘娘?清晨迎着朝阳吞吐?难道它也在修炼?它吞吐的又是什么呢?不会是所谓的内丹吧?

张子晕了,白色可以解释,神农架地区除了野人出名,白化动物也是大大的有名,什么白猴、白熊、白蛇的听过很多,出现一条白蛇不足为奇,奇怪的是这条白蛇居然长这么大,居然还懂得趁着早上日出的时候出来吸取日月精华,这可就不一般了,难道自己人品太好,竟然碰到了千年蛇精?

他越想越晕,越觉得好笑,至少这一次遭遇小小的颠覆了一下他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啊,这个世界可不仅仅只有人类,更不仅仅是人类的,就像这个山颠,估计就是这条巨蟒日常的修炼之所,看来还是自己占了人家的地方,好在还错开了两米的距离,不然真是什么时候被它吞了都不知道。

这时那巨蟒似乎吸够了灵气,浑身散发出一种白莹莹的光,看过去就像一堆冰雪卧在那里,张子这时候才想起此时可还是冬天,一般的蛇都还在冬眠呢,这白蛇却似乎丝毫都不受严寒的影响,而且还很享受的样子,难道已经修炼到了寒暑不侵的境地?

厉害啊。张子心中大是佩服,但是让他更惊讶的事情马上就发生了,那白蛇动了动身体,居然就从口中吐出一颗水蓝色的珠子来,大小如同小孩儿的拳头,这珠子出来以后,四周的温度迅速降低,所到之处瞬间冰封。

那珠子绕着山头一周,整个山头就变成了冰雕,气温下降了十度不止,这山顶上的气温本来就在零度以下,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了零下十几度了,张子被冻地发抖,赶紧运起内功相抗。

更震惊的事情来了,那珠子转了一圈之后并没有飞回巨蟒的口中,反而转了个方向,直直地向张子这边飞来,看那样子,张子终于明白了他躲在这里是白躲了,大蛇根本不是没发现他,而是觉得他没什么威胁,刚才忙着练功没空招呼他,这会儿大功告成来收拾他了。

看那珠子的来势,张子赶紧跳开,他可不想变成冰棍,果然那珠子不过稍稍在刚才他藏身的岩石上一碰,那石头就被整个冰封了起来,这珠子端的厉害,在那石头上一弹,又直直地向张子飞来,而且来势劲急,眨眼间已经到了他身前不足一米的地方。

张子运起轻功全力飞奔,口中大叫:“老兄,看在我们一起修炼的缘分上,你不用这么狠吧,把我冻成冰棍对你有什么好处啊?我们万事好商量,好商量啊……”

他感觉背上冰寒刺骨,知道那珠子越来越近了,也不敢回头看,心中苦笑,这回真的搞大了。

那珠子实是厉害,十分地有灵性,张子费尽心机,左冲右折,借着地形在树林里躲闪,却仍然逃不脱它的遥制,不仅逃不脱,张子更是觉得那珠子已经越来越近,背后也越来越冷,心中苦笑连连,这次真的是玩笑开大了。

这颗小珠子小归小,威力可是非同一般,刚才那么大一块岩石都被它一下子冻成了冰块,更遑论自己这血肉之躯了,没想到我张子英雄一世,竟然葬身于此,还是这么窝囊地葬身于此,不知道多少年后。

某个探险队进入深山,发现了自己这个保存完好的冰人,如获至宝,然后拉去解剖,以作研究之用,解决了多少多少悬而未决的科学难题,可怜我这大好躯体,为了科学的事业就这样牺牲了……

张子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可也不敢稍有停顿,毕竟为科学献身的事情虽然光荣,但能保存小命那还是保下来的好,人生如此美好,还有大把的钞票等着他去花,大把的美女等着他去爱,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葬身蛇吻呢。

怎么着也要拼一下吧,拼不过了再说,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张子越想越是热血沸腾,口中不禁咒骂起来:“*,当我好欺负啊,不就是占了你一点地方坐了一夜嘛,至于要人命吗?你不仁我不义,想要老子的命可没那么容易,我就是死了也要扒下你一层皮来……”

好在张子全力运起功来,总算与那珠子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也多亏了山林里复杂的地形,珠子虽然厉害,毕竟是在白蛇的控制下飞行,张子越逃越远,故意引珠子往蛇身远处带,果然那珠子隔了一定距离就速度下降,没有原来灵活了。

那白蛇挪动身体,不紧不慢地往他这边游来,看那架势不象是在找张子的麻烦,反倒是在拿他寻开心一般。而张子经这一番长跑,身上气血翻涌,也没觉得怎么冷,只是苦于没有脱身之策。

奔跑中,张子忽然觉得面前一暗,抬头见是一颗参天大树,心中想到一计,直直地向大树冲去,眼看着就要撞上树身了,此时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实是危急,那白蛇眼见于此,加力催动内丹向张子打去,

电光石火之间,张子一个急停,两手攀住树身,身体向上窜去,那珠子收势不及,“噗”地一声打入了树身,留下了一个黑黑的小洞,张子从树上翻身下来,抄起地上的一根树枝,狠狠地塞住了那个小洞,得意之极地看着白蛇,看它还有什么招数。

那白蛇却仍然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拽样,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它的内丹的遭遇,张开大嘴,露出蛇牙,嚣张之极地向他游来,看到它那张大嘴,张子一点都不怀疑它可以轻松地吞下一头小牛,估计这位老兄在这神农架山区就是一霸了。

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制得了它的,看到它肆无忌惮地冲了过来,张子除了逃跑别无它法,他可也没天真到认为凭自己这一百多斤能够硬抗这样的怪物。

张子退开之后,奇怪的是那白蛇居然并不追击,他闻得怪声,在据它五米远的地方站定,想看看它到底搞什么鬼,那蛇颇有灵性,见他转身,示威似的转过身去,扬起尾巴狠狠地扫在刚才那颗大树上,只听得“卡拉拉”一阵巨响,那棵直径接近一米的大树居然就这样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