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两人静静地抱着,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身后传来一丝异样,张子心中一动,抱着陈纤纤的左手稍微松开了一点。

“啊。”星目朦胧的陈纤纤尖叫一声,打破了荒原的静谧。刚才她很舒服的靠在张子的肩膀上,由于高烧后又受到惊吓,眼睛本是微闭着的,可是突然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是刚才那个被张子踢飞的男人。

陈纤纤又被吓醒,因为她看到那个应该被千刀万剐、此刻满嘴鲜血的委琐男人手持一把匕首,刺向张子的后背,千钧一发之际叫出声来。张子要是听到陈纤纤的呼叫才发觉,那他早死一万次了。

就在那把匕首将要刺进张子身体的一瞬间、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张子松开陈纤纤的左手闪电般地向身后挥去,一把捏住了那男人的手腕,顿时,那把匕首步不能再前进一分。

握着匕首企图偷袭的男人哪里想得到从背后偷袭也会被发现,大惊之下,想要抽回手,却发现握着匕首的手就像被铁钳钳住了,火辣辣地疼痛,动弹不得分毫。

那个矮小瘦弱的男人似乎还没有完全从张子结实的一脚中恢复,身体还有些不稳,这下干脆倒在张子身后,呼呼地喘着粗气,一双死鱼眼睛死死地瞪着张子的后背,再也提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其实他也没力气动手了,先前的一脚已经让他的肋骨断了好几根,刚才那一刀只能算是‘回光返照’吧。

张子将左手猛地一拧,就这么硬生生地将他的匕首给缴了过来,然后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收回左手,将匕首贴在手臂上。

“等我一下。”张子轻声对陈纤纤道,见她乖巧地点点头,笑了笑,将她轻轻放到一边的草地上,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那个男人。

原本温柔可亲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副杀神般冷酷的面容,张子冷笑一声,眯缝着眼睛轻声道:“我该怎么杀了你呢?”语气像是在问那个兀自颤抖不已的男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不,不要。”张阿三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猎物,却被眼前这个小子给破坏了,而且他还要杀了自己,顿时汗如雨下,惊叫连连。

“哼。”张子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不要?哼,一个武者会放过他的目标?武者第一准则: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留下他一条命,总有一天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张子轻轻一挥手,贴在手臂上的匕首飞旋出去,就像一把利剑射进了张阿三的脖子,穿过喉咙,将他的牢牢地钉在了地上。这个专靠奸杀妇女然后掠其钱财的张阿三,被张子一刀毙命。

张子可不知道他为民除了一大害,就算知道,恐怕也没多大反应吧。毕竟,他也是一个罪恶累累的大坏蛋。杀一个好人是杀,杀一个恶人也是杀,在他看来,两者是没什么不同的,哪怕现在张阿三说他是联合国秘长,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张子看了看周围,刚才他们已经将草地压平了一大块,遂点点头,从口袋中掏出几张黑色的小纸片,捏着纸片的食指、大拇指轻搓,没几下,纸片就冒出青烟自己烧起来。

一松手,纸片缓缓飘落到张阿三的身上,也不知那黑漆漆的纸片是什么材料做成的,衣服一沾即,不一会儿,张阿三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一团熊熊大火,周围的草被压平了,也不用担心会引整个荒原。

做完这一切,张子突然想起,陈纤纤还在一边看着呢。顿时他浑身冒出一阵冷汗,张子心神俱震,因为他想起了小师叔告诫他的话:如果不相干的人见到你杀人,那么你一定要杀了他。

杀了她?不,自己刚救她出虎口,不能杀她。与小师叔的话比起来,张子此刻更加担心的是陈纤纤对他的看法。怎么办?陈纤纤会怎么看自己?他有点不敢去瞧陈纤纤,他在担心。担心陈纤纤见到自己杀人的样子。担心她像其他人一样看怪物一样看待自己。

担心这个给他家人一般亲切温暖地女孩从此不再理他,甚至厌恶他,惧怕他。张子甚至生出一种一走了之的念头。良久,张子终于平静下来,心道:该发生的总会发生,如果她不能接受,也只好想其他办法了。

张子鼓足勇气缓缓转过身,看向陈纤纤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居然睡着了。随即张子苦笑着摇摇头,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高烧、昏迷、惊吓,这些都出现的时候还能保持头脑清醒?

哎……没见到也好,起码,暂时不用担心她会讨厌我了。张子心想,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一走了之。不过,他还有一点没想到,那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陈纤纤又怎么能睡得着?原因只能是一个:她已经完全信任了这个从见面到现在还不足一天的大男孩。

张子这个在感情上迟钝得如单细胞生物的家伙,当然不可能想到这一层,现在他只想到:天哪,该怎么送她去医院?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张子终于将陈纤纤送到了离机场最近的一所大型医院,这期间张子所遭受的异样眼神、无声指责可能是他这辈子都没遇到过的,可他也只能苦笑置之。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对于一个抱着身上净是泥土、虚弱且又凄凉的女孩的张子,还指望别人对他抱有好感吗?恐怕心里早都已经开骂了:这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家伙。可是他们又哪里会想到,如果不是张子,这女孩早就不止如此凄惨了。

张子虽然了解,却又有口难辩,难道说要大声叫出来:这是因为有人要欺负她,自己杀了那个人?安顿好陈纤纤,问题又来了:他总不能守着她一直到她身体康复吧?虽然医生说只是受了点风寒和惊吓,休息一下就会好,可天知道她会休息多久?

而且,张子心中还有个不愿意去想却又明摆着的问题——他。张子。一个武者。能够留在陈纤纤一个普通女孩身边?

张子再次苦笑着摇头,将陈纤纤的手机拿出来,一看,竟然有许多未接电话,而且打的时间间隔都不是很长,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很关心她的人,可能是她的父母吧,张子只能往好处想了,随即拨通了这个号码。

声音只响了两下对方就接了,可能是心急,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了:“是陈纤纤吗?怎么打你电话你都不接?你现在在哪?”

对方一连串的问话倒是让张子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习惯性地按住声带部位,用变了调的嘶哑的声音说道:“她现在在xx医院xx病房。”然后也不等对方说话,径自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放回陈纤纤的背包里,张子呼出一口气——总算是解决了。

走到病床边,张子看着陈纤纤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蛋,憔悴的面容更显孤苦无助,长长的睫毛时不时的扇动一下,眼角还有几道未干的泪痕,有些发白的小嘴委屈的撅着,在飞机上娇美可爱的形象早已消失不见,整个人显得凄美、惹人怜爱。

帮她掖好被角,张子走到门边,回头看了躺在床上的陈纤纤最后一眼,关上门,决然离去。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温柔。

张子离开不久,陈纤纤病房的门被悄悄的打开了,门缝里露出一个人头,待看清楚了病房里面的情况后,那个人钻了进来,掩上门,快步走到病床前,那微微有些颤抖的身体,竟然是说不出的激动。

来人是一个身材瘦高的男子,穿着一身名贵的服饰,洁净的面容,鼻梁上架了一副无框眼镜,说不上帅气,倒像个弱生。

此刻,眼镜男正满脸担忧的望着躺在病床上昏睡不醒的陈纤纤,伸出手去抚摸她的额头,然后低头去吻她的脸,就在嘴唇刚要碰到脸庞的时候,虚掩的房门被推开了,眼镜诧异的扭头望向门口,满脸的怒意,不过也怪不了他,刚想一亲芳泽的时候却被打断,任谁也不会好受的。

正待眼镜男想要出声呵斥,一道人影风一般的冲了进来,眼镜男只觉眼前一花,门口的人就已经出现在自己跟前,不过还没等他惊讶得叫出声来,那人伸手一挡,将眼镜男给拨到一边,像根大树似地立在床边,冷冷地注视着他。

眼镜男站立不稳,随着来人的力道噔噔噔一连退了好几步,然后跌坐到沙发上,透过厚厚镜片的目光不可思议地望着来人。那鬼魅般的身形、冷俊的面容,不是张子又是谁?

原来张子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觉得自己有些卤莽了,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怎么能随便把陈纤纤交给他?想想不对,张子又掉头回去,却正好见到了眼镜男偷亲的一幕,恰好张子刚见过陈纤纤被人欺负,现在他以为这人也是一个色魔,当然是满脸杀气地盯着眼镜男了。

不过眼镜男可不知道什么叫做杀气,他只知道被这个比自己高大帅气的地男人盯上一眼就会浑身寒毛倒竖,不寒而栗。张子想到他可能是接到自己电话的那人,便冷声问道:“名字?”

“王,王伟。”眼镜男战战兢兢地答道,一脸畏惧地看着张子。

“身份?”声音很动听,却像冰块一般寒冷,让王伟在这大热天也出了一身冷汗。

“香,香港大学临床医学博,博士。”审讯一般的一问一答让王伟感觉很不好受,可是心脏又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似的,喘不过气来,连答话都吞吞吐吐的。

“跟她,”张子抬手指了指病床上依旧沉睡的陈纤纤,问道:“什么关系?”

“我是她……”王伟急切地大声答道。

“嗯?”张子双眉一扬,王伟的声音立刻小了下去,嗫嚅道:

“我是她男朋友。”张子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心中有些不信。看着张子的表情,王伟急了,可是现在又没什么东西能够证明,陈纤纤又还没醒……突然,王伟醒悟过来——你一直在问我,我都还没问你是谁呢?

遂厉声喝道:“你又是谁?”不过那种色厉内荏的模样张子一眼就看穿了。

“我么?”张子眼睛一转,昂起头,用下巴对着王伟,轻蔑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