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回忆着往事,怅然道:“还记得萧凯么,他是死的最早的一批特种新兵了,被一枪爆头,虽然那次的战役我没有参加,但是他被抬回来的时候,我依稀记得他狰狞的面容,和那双没有合上的眼睛。”

想到这里,赵子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因为当时看到萧凯的样子,他几个晚上都做了噩梦。

由于这件事太深刻了,算得上在当兵的经历之中,最难忘的一幕,赵子酒精上头,马上想起来了,更是说了出来。

而陆轩、萧凯、赵子三个新兵蛋子,算是玩的非常要好的,他们依然记得,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他们偷偷的溜出了军区,跑到附近城镇的一个发廊里,准备解决一下男人的生理需要。

那时候,他们的面孔还显稚嫩,羞涩扭捏的都不敢走进去,在发廊门口徘徊了好一阵子,而发廊的老板发现了他们,把他们一把拽了进来。

可当他们三人看到几个四五十岁的大婶时,吓得拔腿就跑,而且还是一口气跑回了军区,他们站在军区门口,互相对视一眼后,全是老脸一红的哈哈大笑起来,太丢人了这是。

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这才叫真正的兄弟,即使这有点滑稽和可笑,但他们真的是走进了那里,永远完不了那个差点没被吓的尿裤子,狼狈跑回军区的夜晚……

其实即使发廊里全是漂亮的年轻女人,他们也是不敢的,因为他们那时候,实在是太年轻了,还未成年呢。

萧凯?一枪爆头?宁宛西突然间停住了准备夹菜的筷子,她芳心一颤,有些心惊的看向了陆轩。

而此刻,陆轩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猛然又是将一整杯酒给喝下了肚子,接着是沉重的呼吸着,嘴唇颤抖了几下,方才说道:“萧凯并不是被一枪爆头给打死的。”

“那他是怎么死的?”赵子疑惑道。

陆轩的脸上已经有了几丝痛苦之色,沉声道:“是被我杀的?”

“你杀的!”赵子听到这句话,酒精立刻醒了,他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大声吼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子兄弟,你别激动,听我来给你解释”宁宛西看到赵子愤怒的目光,都恨不得把陆轩给吃了一般,吓得连忙说道。

陆轩摇了摇头:“我来说吧。”

“在那次的行动里,对方的火力太凶猛了,我们损失了很多人,弹药也被打完了,我们只能撤退,堆在了一片废墟里,而萧凯在火拼中被一枪打中了脑袋,但这不是致命的,却是打中了他的脑神经组织,那种痛他无法忍受”陆轩声音低沉着说道,双肩更是在剧烈的颤抖着:“而那些恐怖分子搜寻了过来,我不能让萧凯发出声音来,只能拼命的捂住了他的嘴巴,他无法宣泄自己的痛苦……”

听到这里,赵子颓然的一屁股坐了下来,他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着,眼睛都有些失神起来,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陆轩眼眸里满是痛苦之色:“然后他就这样被我杀死了,我亲手杀了我最亲密的战友,最好的兄弟。”

说完这一切,陆轩不停的为自己斟酒,一杯接一杯,眉宇间满是黯然之色,宁宛西的芳心颤抖着,她一下子抱住了他,声音哽咽道:“陆轩,这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不要再乱想了。”

“呵呵!”陆轩苦笑着摇了摇头。

而赵子心里犹如刀割一般,看着陆轩惨淡的面孔,他的心非常不是滋味,更是恨不得抽自己几耳光了,哪壶不开提哪壶,为什么要提起陆轩的惨痛的往事!

萧凯的死,陆轩只是告诉了军委首长,其他人,他谁都没有告诉,因此,整个京城军区的人,都以为萧凯是被人一枪爆头而死,不然赵子,怎么会连萧凯到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你知不知道,萧凯还有一个未婚妻的,还经常拿着她的照片,在我们面前炫耀着,气的我们经常合起来揍他一顿”陆轩唇角泛着笑容说道。

赵子的心仿佛感觉到碎了一般,牙齿咬的嗤嗤作响,依稀记得萧凯在那阳光下,咧嘴的大笑着,拿着自己未婚妻子的照片,在那显摆,而招来了自己和陆轩的痛殴。

那时候,真的很开心,可是萧凯却早已长眠地下,谁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更重要的是,陆轩却是亲手杀了他。

如果在那般情况之下,赵子也会这么做,因为如果让萧凯发出声音来,整个特种部队的人都要死!

可是老天为什么要选择陆轩当这个“刽子手”?亲手捂死了自己的兄弟,太残忍了!

这个故事,宁宛西听过,然而即使再听一遍,仍然觉得触目惊心般的感觉,陆轩实在是太可怜,竟然要经受着这样的打击。

“陆轩,你应该忘掉过去,重新振作起来”赵子手心颤抖的说道,看着陆轩眼里的挣扎之色,他发现了,发现了陆轩看似活的很快乐,逍遥自在,他的心却是遍体鳞伤,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打击。

一件往事都能让他痛苦成这样,这是老兵的战后心理综合症!赵子心乱如麻,怎么也没想到,陆轩竟然会得了这种病,而这种病是致命的。

在军区的时候,赵子听到过不少老兵因为受不了战后的心理创伤,很多老兵都是会发狂到自残,更甚者,不少老兵直接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这种心理创伤如心魔一般存在心底,一旦发作,很难受到控制!

其实赵子根本不明白,陆轩其实是第一个心理素质强硬的人,单单萧凯的事情,怎么会把他打击成这样呢,而是太多的战场回忆,从而造成了他现在的样子。

而萧凯的死,自责的陆轩,便是从那时候开始,逐渐有了心理的创伤,然后越来越加深,直至他被开除出部队,已经是难以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