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道珍珠鱼撤下去!”江舜华蹙起眉尖,吩咐替她布菜的宫女玉盏。

玉盏闻言,愣了一瞬,疑声问,“可是厨子做的菜不合您的胃口?”

江舜华摇了摇头,“是我自己的问题,不知为何,闻到这股味就觉得反胃。”

玉盏听江舜华说般说,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可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不必了,可能是这几日越发冷了,肠胃不适,稍后喝些热羹便好了。”

玉盏点了点头,将珍珠鱼端了下去。

江舜华继续用膳,不过却没碰另外两碟荤菜,只挑了几口清爽的菜蔬,喝了半碗热羹。

稍后玉盏进来收拾,看到那两碟没动过的杏花鹅、腐皮鸡腿煨海参,眼中有异色飞快闪过,不过却什么都没说,将碗碟放进食盒,便提着退了出去。

江舜华用完膳,觉得屋中笼火太盛,心口憋闷难言,干脆披了披风,去花园消食。

冬日间,园中只有腊梅和月季还开着,她信步走着。

没多久,天上突然飘起细碎的雪花。

江舜华停下脚步,摊开手,看着轻盈的雪粒落在她手心,又很快消弭,琉璃般的眸中难得松快。

玉盏去厨房送完东西,追出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拢着袖子走上前去,行了个宫礼,弯唇道,“下雪了,天寒,公主身子弱,还是回去罢!”

江舜华转过头,清清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玉盏被她这一眼看了个透心凉,忙单膝跪倒在地,诚惶诚恐的请罪,“奴婢知错……公主明鉴,奴婢只是担心公主!”

“你担心我?”江舜华冷笑,“你不过是越王送到我身边的一个奸细,会真心真意的关心我?”

玉盏没想到江舜华会将话挑明了说,当即满腹解释的话就被噎了回去。

她低垂着眉眼,张了张口,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江舜华冷眼看着她这副模样,又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行了,下去吧,以后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便是,旁的轮不到你来多嘴!”

“是,公主!”玉盏胆战心惊的应了一声,然后低眉顺眼的退了下去。

江舜华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远,直至消失不见。

眼底瞒过一抹讽刺,转过身,又朝园子深处走去。

她一直在雪地里呆到掌灯时分。

回去后,没多久便发起高热来,躺在床上几乎起不来身。

玉盏隔着帷帐,看大夫帮江舜华拿脉,突然明白了江舜华的心思。

她做着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她不想在一个月之内回宫。

想明白这些,玉盏眉头微微蹙起。

大夫还是上次来诊脉的那一个,开完药方,意味深长的叮嘱了句务必好好养着,便背着药箱离开了。

玉盏送大夫离开绣珍阁,正要回去煎药,雪地里,苏氏和赵期月遥遥携手而来。

她只好停下等候。

待两人走至近前,行了半个礼,容色淡淡道,“大夫人和小姐是来看公主?”

苏氏点了点头,带着股江南妇人的温和细腻,柔声道,“刚理完事,一听公主病了就立刻赶过来了,不知现在可方便探望?”

玉盏皱着眉回话,“公主现在烧的正厉害,两位进去了也认不得人,不如等公主好些,再来探望,也免得再过了病气给两位。”

“姑娘这么说,便是折煞我了。”苏氏温婉的笑着,看向室内,不软不硬道,“赵家是公主的外家,也是她现在仅有依靠,她病重了,我这个做舅母的怎能不在她身侧,说句僭越的,我是将公主当亲生女儿来疼的,她病了,我自然该来照顾!”

玉盏笑了笑,将苏氏对她的不信任她看的分明。

想了想,索性也不再阻拦,侧身将两人迎了进去。

此时床榻上,江舜华已经彻底睡过去。

苏氏上前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碰触到她滚烫的皮肤那刻,下意识的缩回手去。

这温度……

脸当即沉了下来,一面吩咐赵期月去厨房煎药,一面吩咐玉盏去拿烈酒和冰块来。

玉盏动作极快,片刻功夫就将苏氏需要的东西拿了过来。

苏氏又让她将江舜华身上的被子揭开,中衣除去,然后自己用棉帕子蘸了酒,一点一点的擦在江舜华颈部、胸部、腋下、四肢、手脚心……

擦完后,又用帕子包了冰块,垫在她额头,两腋下……

在苏氏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江舜华身上的热度总算降下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