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爷再次深深鞠躬:“修夫人,服了,服了,以后我跟老陈就是好哥们……我投资陈家大饭店,扶持他在大观园站稳脚跟,总行了吧?”

陈宝祥看着冯爷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不过,现在是修夫人处理事情,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冯爷,不要以为日本人是大腿,大腿也会断,知道吗?八方面军过境,风卷残云,摧枯拉朽,你抱日本人大腿,将来会死得很难看——抱南方军大腿,想想吧,他们从东北撤到四川,再撤就到大雪山里去了,呵呵呵呵,真是有多快逃多快,有多远逃多远,指着他们帮忙,做梦吧!”

冯爷红了脸,低头无语。

修夫人说的是实情,南方军除了给几张可有可无的委任状,一点实际支持都没有,给他们干活,只怕是投人投钱,都要打水漂。

“我知道,我就是个生意人,谁有钱我跟谁,谁势力大我跟谁,也只能这样了。”

陈宝祥感叹,冯爷从前趾高气扬,鲜衣怒马,哪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只有修夫人,硬生生把冯爷的骄横之气打下来,弄得他没脾气了。

八方面军果然厉害,修夫人这员女将出马,已经威震济南,更不要提其他人了。

冯爷准备告辞,修夫人再次敲打他:“冯爷,不要出尔反尔,不要秋后算账,我们八方面军已经全面进入山东,你做了什么事,都在我的账本上记着呢!”

冯爷恼火,用力甩了甩袖子:“我是大老爷们儿,说话算数,说是扶持老陈,就一定会做到。唉,跟你们这些人打交道,倒了八辈子霉了……”

他走出去,修夫人淡淡一笑,指挥陈宝祥关门。

“你可真厉害!”陈宝祥向修夫人挑起大拇指。

“有什么厉害不厉害的?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兵来将挡,水来土囤。”

修夫人的目光越来越深邃,陈宝祥看不懂,也不敢问。

处理了冯爷的事情,陈宝祥已经觉得万幸,不然的话,这人就像一块狗皮膏药,走到哪里就粘到哪里。

修夫人略施小计,就让冯爷跪倒求饶。这种能力,真的是匪夷所思。

“陈老板,你有没有感觉到,最近日本鬼子做的事情很少,整个济南城似乎听不到乌里哇啦的日本人声音?他们一定在酝酿着阴谋,从过去的经验我就知道,山雨欲来风满楼,越是平静的时候,越要小心。”

陈宝祥提起日本军部救人的事,修夫人再次摇头:“他们并不担心张传杰被人救走,更担心的是南方军和八方面军在济南形成联盟,一起对付他们。在太行山,我就学习过这种理论,日本鬼子善于使用离间计,让中华大军分崩离析,各自为战,最后形成内讧。他们已经成功地做了很多次,在济南也会一如既往。我很担心,江湖势力不明白这一点,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就像冯爷一样,三十两黄金和一百两黄金就能让他暴跳如雷,如果换了你,你会怎么做?”

陈宝祥不知不觉皱起了眉头,他用三十两黄金换张传杰的命,被冯爷欺骗,当时险些气炸了肺。

如今修夫人反客为主,又让冯爷乖乖吐出一百两黄金,冯爷此刻的心情,恐怕跟当时的陈宝祥完全一样。

“我知道了,黄金和黄金之间,就能让人如同狗咬狗一样,反目成仇。”

修夫人笑起来:“你这个比方,真的太恰当了,钱是好东西,有时候能让人悲痛欲绝,有时候让人喜出望外,能让人成为朋友,也能让人成为仇敌。冯爷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这一百两黄金是从他身上挖下来的肉,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还是小心防备为好。另外你回去的时候,请通知大人物,只要条件合适,我就送他离去。”

陈宝祥十分感叹,修夫人为大人物打点一切,唯独没有考虑自己。

身处这种险恶的环境,修夫人仍然把全部的力量奉献给八方面军,即便自己遇到危险,也等闲视之,这种精神才最值得中国人学习,。

他想告辞,却又恋恋不舍,这个院子留住了他的魂儿。

“陈老板,赶紧回去吧,我们现在不要考虑儿女情长,应该考虑大人物的安危。他去了胶东,那边的抗日战争就能取得胜利,招远的运金队也不会被人追得四下逃亡。这种局面早就应该扭转,太行山那边做出这样的决定,真是太好了。”

陈宝祥领到命令,赶紧出门。

返回米饭铺的路上,他刻意观察街上的日本案探,的确少了很多。

城投的膏药旗也变得无精打采,不再迎风招展。

城门口的日本哨兵,远远地离开门洞,任由老百姓进入,不像从前那样凶神恶煞一般,见人就要搜身,见钱就要拿走。

这种局面很不寻常,等于是日本鬼子放弃了对济南城的管理,对老百姓也不再搜刮。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

陈宝祥现在相信修夫人的话,日本鬼子一定酝酿着一场看不见的阴谋。

一旦爆发,济南城又要降下塌天大祸。

他急匆匆地赶回米饭铺,向大人物报告了修夫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