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边的在刨雪一边发出呜呜的叫声,狗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它此时的意思已经非常的明显,我立马拿出了被背着的那把工兵铲走到了它的身边,这条一直很凶很威武的藏獒此刻双眼写满了哀求,似乎是在告诉我:“我主人就在雪的下面,快救他!”

我看到它的爪子已经刨出了血,摸了摸它的头道:“我知道了,交给我。”

我不敢再耽误时间,立马拿铲子开始在地上铲雪,赵无极准备的进口工兵铲一般非常的锋利,可以当开山刀来用,所以我铲的非常小心,因为生怕我一铲子下去直接把年轻人的脑袋给铲成了两半。

地表的雪十分的松软,可是往下的雪是多年的积雪显的十分的坚硬,在挖了两分钟挖到下面冻层的时候我意识到事情的不对,按理说年轻人可能陷入松软的雪层,但是下面的冻层绝对不可能陷入人。

“你确定你的主人在这个下面?”我看着这个藏獒问道。

它对我汪汪的叫了两声,跳下坑去继续的用爪子刨,但是用狗爪子去刨下面的冻层无疑是非常的艰难,看着它坚决的样子,我决定继续挖下去,虽然我认为这并不符合逻辑,我示意藏獒跳上来,我则用工兵铲在下面坚硬的冻层上继续的挖。

大概过了有五分钟,铲子忽然无法继续往下,我以为我已经挖穿了积雪挖到了下面的石头,但是我觉得冻层不应该只有这么薄的一层,我蹲下来拨开了上面的冻雪。

也就是在这时候,我看到了一张脸。

就在我的脚下,一张模糊但是苍白的人脸。

我本身不会害怕这些东西,毕竟我算是半个阴阳先生,可是此时的环境让也是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咬了咬牙,赶紧用铲子把表面的那一层冻雪全部清理,我这才发现,在这冻雪层的下面,有一层坚硬的冰层,而那张模糊苍白的人脸,就在那个冰层的下方。

这张脸不是年轻人的。

是一张陌生无比的人脸,他的脸似乎被冻在了这层冰上,那一双眼睛瞪的滚圆,从我的角度来看,似乎是在死死的凝视着我。

“你搞错了?”我回头看着藏獒道。

年轻人说过,在这个雪山的下面有着不计其数的尸体,这个我挖到的尸体估计就是不知何时死在这里的驴友,在没有人为他收尸的情况下,他被冻入了地下的冰层里。

藏獒却不放弃,它再次的跳了下来,它无视了那张脸,似乎也知道那个人不是它的主人,它舞动着爪子开始往旁边挖,一边挖一边哀求的看着我,仿佛是在求我不要放弃,我此刻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甚至可以说是被这条藏獒给感动了,在我们这个充满了猜忌的团队里,似乎只有它有着绝对的忠诚,也是我唯一一个可以不用考虑任何东西而无条件相信的人。

我点一根烟,看着藏獒坚决的样子,我决定继续下去,我拿起了铲子开始扩大整个圆坑的范围,有了刚才挖坑的经验,这对于我来说并非是什么难事,我很快就挖到了另外的一张脸,就在离这张脸并不远的地方,依旧是同样的苍白,同样的死亡凝视。

这是一种让人难以接受的角度。

冰面下不可能只有一个脑袋,应该是一个人,此时冰面下的人保持的姿势应该是仰着头,脸贴在冰面上凝视着我,像极了小时候村东头池塘里缺氧的鱼儿浮在水面上呼吸。

这时候已经不是藏獒放弃不放弃的事情,是我整个人已经慌乱了,我无法停止,我开始不知道疲惫的疯狂的舞动着手中的工兵铲,表面上的积雪和冻雪被我逐渐的清除,整个清除面变的越来越大,我也发现了越来越多的脸,准确的说,是冰层下面越开越多的尸体,他们无一例外的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现在从我角度上来看,他们像是等待着我的救援。

随着冰面范围的扩大,我也逐渐的看到了冰面下更多的东西,这冰面很厚,但是下面似乎是一个水潭,因为我看到那些尸体的下半身在水里还会轻微的飘动。

藏獒跳了下来,它在冰面上疯狂的转,它在寻找它的主人,但是却一次次的失望而归,可是它刨动冰面的动作却是极其的坚决,看着藏獒的动作,虽然我现在依旧没有发现年轻人的那张脸,但是我敢肯定,藏獒肯定是亲眼目睹了它的主人进入了这个水下的冰面,它确定它的主人就在这里。

我也想救出年轻人,尽管从年轻人离开的时间上来推断,如果他真的进入了这个冰面之下现在肯定是已经凶多吉少,可是我必须要找出他,给我自己一个答案,给藏獒一个答案,但是我必须要面对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不知道这个冰面到底有多大,如果这是隐藏在山脚下的一个水潭的话,我现在所清理出来的只是冰山的一角。

这是一个大工程,一个我自己肯定无法完成的工程。

我可以想象我脚下冰面之下的场景,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死亡凝视的尸体。

挖不能挖,放弃也不能放弃,我该怎么办?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一个关键点,水下的这些尸体他们似乎都是悬浮在水中的,也正因为悬浮才有了这样奇怪的仰望姿势,尸体何时能悬浮?正常的尸体在水中应该是沉入水下,会在几天后才能漂浮上来,这是一个常识,以前我也见过捞尸队捞尸,见过那漂浮上来肚子鼓的很大的尸体。

所以,年轻人如果真的进入了这个冰面之下,刚刚进去的他,是不会跟这些尸体一样漂浮上来的,他此时应该是沉底的状态,也就是说,我想要从这些脸中找到他,不仅清理全部的冰面,还要等他的尸体漂出来。

我做了一个决定,破开冰面。

工兵铲的另外一端是一个尖端,我拿尖端去开凿,这个很难,但是每一次的尝试都能破开一点点,此时我甚至都已经忘记了我出来是干什么来了,脑子里只有一个概念,那就是破开这里,找到年轻人。

我不知疲惫的开凿,我不知道多了多少时间,终于破开了这将近八十公分厚的冰面,我的双手都磨出了好几个的血泡,砸开了一个小洞之后,我用铲子的另外一端继续开凿,很快就凿出了一个容我通过的洞。

我呼出了一口气,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那水面下的尸体动了,而且动的很快,他们疯了一样的朝着我这边聚拢,似乎真的如同那缺氧的鱼儿一样找到了可以呼吸的一个口。

这场景让我步步的后退,那藏獒对着洞口疯狂的吠叫。

下面激荡出了水花,水花甚至溅射到了冰面上,但是被瞬间的冻成了冰。

大概五分钟,所有的动静逐渐的停止了下来,我深吸了一口气打着手电走到那个洞口,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白的脸和那苍白的瞳孔。

眼睛里没有眼白。

脸上略微的浮肿,也没有丝毫的血色。

我抓起了漂浮的头发想要把尸体给拖出来,结果一下子却把头皮给扯下来一块,恶心的我想立马吐出来,但是这时候根本就没有矫情的时间,我干脆伸出手去要抓住了布料把那个人一下子拖出了水面。

这是一具年轻男子的尸体,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专业的登山服,并没有什么线索,当我再看洞口的时候,却发现另外一张脸立马填补了刚才被我拉出那具尸体的位置。

他们甚至不给我地方让我下去寻找。

难不成要我把所有的尸体全部都拉出来?

而且最让我想不通的是,这里为何有这么多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