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之后,朵朵收拾好爱云住院的东西,把住院的两百块钱贴身放好,那些爱云没吃完的香蕉苹果和葡萄也带上,便带着爱云乘班车到了城里,交了住院费之后,一个护士给爱云安排了床位。

爱云的病房在住院部的三楼。

朵朵把爱云的衣物全放到她床头的小柜子里,然后把洗脸盆毛巾什么的全都各就各位放好。

爱云从小在乡下长大,从没接触过城里大医院的住院部,看什么都很新奇,又很紧张,朵朵把她带到洗手间,告诉她水龙头怎么用,抽水马桶怎么用。

医院里有那种锅炉房烧热水的老式淋浴,她又告诉她淋浴怎么用,还好,这些东西使用起来都很简单,爱云一学就会。

回到病房,爱云感慨万千:“姐姐,怪不得人人都想做城里人,城市真的比乡下好太多了!”

朵朵笑笑没说话,如果到了2年,城乡的差距缩小了很多,那个年代的乡下人可没有这样的感慨。

爱云所住的房间有四个病床位,爱云是靠门边的一号病床。

二号病床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阿姨,穿戴得有点寒酸,可是人很活跃,总是叽叽呱呱说个不停,全是家长里短,不是说她对她娘家很舍得,总是贴补她娘家,就是说她几个嫂子多讨厌,她嫂子娘家又有多穷,朵朵嫌她吵,可是又没有办法,谁叫爱云和她是同一个病房,只有忍耐。

三号病床是一个长相普通,穿戴普通但不寒酸的二十几岁的小嫂子。

四号病床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那女人气质很好,家庭条件似乎不错,保养得很好,穿戴的也不错,但是性格好像很高傲,不怎么爱理人,总是自顾自的抱着一本看。

今天朵朵穿了件纳百川给她买的那件淡绿色镶了蕾丝花边的连衣裙,梳了一个丸子头,既清爽又漂亮,爱云穿着那件粉红色的公主裙,梳了一个马尾,马尾上打着蝴蝶结。

同病房别的两个人还好,2号床那个三十几岁的中年妇女见她姐妹两个穿戴不凡,对她们的态度都有点阿谀奉成,这令朵朵如吞了一只苍蝇一样,很不舒服。

等那中年妇女旁敲侧击的打听出朵朵姐妹两个是乡下姑娘,态度立刻变了,一副瞧不起人的嘴脸,好像自己是个贵妇似的。

朵朵最瞧不起这种人了,你不想理我,难道我就要巴结你吗?因此正眼都懒得瞧那个中年妇女一眼。

可是那个中年妇女却对朵朵姐妹两个颐指气使。

病房里吊着一把吊扇,但是端午节还没有到,天气并没有真正热起来,电扇可吹可不吹的,可那个中年妇女非要朵朵把吊扇打开吹。

朵朵装作没听见,爱云老实胆小,生怕得罪了那个中年妇女。

爱云之前没见过吊扇,不知道该怎么开,于是碰了碰朵朵,意思是叫她把吊扇打开,朵朵小声叫她别管。

那个中年妇女见朵朵不买她的帐,便说道:“吊扇开关就在你们那里,你们开方便些,就当帮个忙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朵朵再不开就显得不近人情,于是她起身,把爱云床脚那一边墙上的吊扇开关打开了,吊扇转了起来,爱云惊奇地仰头盯着吊扇。

那个中年妇女趁机嘲笑爱云:“到底是在乡下长大的,连这都没见过。”

爱云难堪得羞红了脸,低着头,用手指绞着自己的裙摆。

朵朵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介意,爱云这才放松了一点。

还没吹一会儿,那个中年妇女又喊起来,皱着眉头不耐烦道:“是谁把吊扇打开的,这里都是病人,身子弱,这一吹只怕更要吹病,得多花医药费!”

然后又装作和颜悦色、客客气气的对朵朵说:“麻烦你把吊扇关了。”

朵朵根本就不想理她,可是看爱云好像也有一点冷,于是把电扇关了。

那个中年妇女会错了意,以为朵朵姐妹两个好欺负,于是阴不阴阳不阳的说:“反正你们乡下孩子天天做事,不如把我的两个开水瓶去开水房给我灌满开水。”

医院里每个病人都了两个开水瓶用,但是开水得自己去开水房打,这种事一般都是病人家属做,像这种大医院的护士都很忙,而那时的人穷,基本请不起护工。

朵朵起身,那个中年妇女以为朵朵怕她,要给她打开水,马上得意地笑了:“是的沙,乡下丫头天生就是干活儿的命,帮我们同病房的干点活又不会么样。”

朵朵连瞟都不瞟她一眼,提起爱云床头柜上的两个空开水瓶,柔声对爱云说:“姐姐去打个开水,云云别怕哦。”

爱云点点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姐姐快去快回。”

朵朵笑笑,提着两个空水瓶出了病房门。

中年妇女一脸的尴尬地坐在自己的病床上,恼羞成怒地嘟哝着:“什么玩意儿!”

朵朵在门外走廊听得一清二楚。

这时有几个穿戴寒酸的女人与朵朵插肩而过,进了病房,在那个中年妇女的床边坐下,围着她嘘寒问暖。

开水房里打开水的人有点多,朵朵等了十几分钟才轮到她。

朵朵打好开水往病房走去,在走廊上又碰到刚才探望二号床的几个女人。

那几个女人边走边说话,其中一个道:“真是造孽啊,没工作男人瞧不起,病了都懒得理她。”

朵朵嘴角勾了勾,走进了病房,把开水瓶放好,又拿了苹果和葡萄到洗手间洗干净,然后回到病房,叫爱云吃水果,她自己扭过身找那个中年妇女说话。

从之前的聊天中朵朵知道那个中年妇女姓周,叫周敏,于是问道:“不知周阿姨是哪里人。”

周敏一脸的优越感,睥睨着朵朵:“你听我说话就应该知道我是本地人咯。”

“那不一定哟!”朵朵前世在这个省城土生土长,当地话说的不知有多标准,她现在就换了当地语言:“我是乡下人,可我就会说当地话。”

中年妇女气得脸黑:“你是说我冒充城里人咯!”

朵朵笑了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会说当地话的不一定是城里人。不过话说回来,不论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不都是人,谁也不会比谁高贵!”

周敏像吃东西时被噎到一样,干瞪着眼却说不出话来反驳朵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