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初秋的小镇,河里的雾气缭绕在街道上,山上的树林,也笼罩在大雾之中。早晨的鸟儿依然在晨雾中唱歌,只有那大半个月亮还在西山顶上,透过薄薄的云彩,贴在西边的天上,还是那么纯洁明亮。

老店主习惯性地起早床,打开店门,看了一眼南边,高高地耸在云天里的望家山;也看了一眼那西边,还悬在天际的半个月亮,心里隐隐感觉到了望家山要生变化,是那个月亮照在望家山上。老店主让儿子、儿媳早早地为张黑子一行人准备早餐。他将店里的十公斤装的大米,拿出四袋做成两挑子,让张黑子他们挑上望家山,作为见面礼。另外,把未吃完的饼干和香烟用塑料袋装好,便于提上走路。

张黑子起床后,正是天光明亮的时候。他一边下楼,一边还在喷着酒气,当他来到一楼的厅堂时,看到有两挑子的大米,问刚从门外进来的老店主:“今日要出门去吗?”

“不出门啦。”老店主说。

“准备两挑东西干嘛呢?”张黑子问道。

“为你们准备了四袋大米。”老店主笑道,“你们今天不是要上望家山去吗?挑着四袋大米,这是见面礼呀,再搭上两条香烟,一盒饼干也行。”

张黑子说:“真难为你了。”他们草草地吃了早餐,就是馒头、包子、稀饭。然后,结算了住店、吃饭和四袋大米的钱。两个年轻人抢着挑上大米,走出店门。

“慢走啊!”老店主对张黑子说,“到了望家山就直接找望进财,他是望明月的父亲,还有他母亲叫杨凤姑。”

“啊,谢谢你的指点。”张黑子回过身来,指着南面的一座高山说,“就是那白云深处的望家山吗?”

“是的啊!”店主说,“出了街头,有一条盘山小路上山,看到了大枫树,就是望家山,那里就是望明月的家。”

“啊,”张黑子点了点头,又回过身来,对老店主小声说道,“我昨夜酒喝多了,说了许多胡话,只当是说酒话,别当真。今日出了这个店门,全不作数,只当是我放的屁,就跟没说的一样。”

“喝酒,说酒话。”老店主也笑笑,点点头说,“我也不知道昨夜说了哪些酒话,全记不清了,全忘记了。”他紧紧地跟随着张黑子,送出小镇的街头,指出上山的小道,“你们放心地去吧!我要不是岁数大了,家里有事儿,我陪你们上一趟望家山,好久没有到那里去,很想同望进财喝上几杯烧酒哩!”他站住身子,看着三个年轻人,已走进上山的小道儿,进入到树林中去。最后,他同张黑子挥了挥手,“别急,慢慢走,从这里到望家山,都是山林扒子,再也没有人户。可能有野牲口出没,注意安全啊。你们四人别掉单,防止野猪和狼啊,也要防止老熊。”

“谢谢啦!”张黑子也挥手告别,“你回吧,等着我,下来还是一起喝酒,聊聊天!”他回过身去,一头钻进林间小道。

“好,我等着你喝酒,聊天。”老店主看到张黑子的身影消失在雾气弥漫的树林里,才回转身去。

张黑子加快脚步,撵上三个年轻人。太阳从东山升起,晨雾慢慢散去,树林里湿漉漉的有露水,一撞树枝和草,就滴下露珠。树林里的鸟儿还在歌唱,似乎在欢迎这些山上的客人。正在吃露水草的兔子被他们的嘈杂脚步声惊起,竖起耳朵,惊愕了一会儿,一溜烟钻进树林里,或石缝中。三个年轻人感觉到很新鲜,看到奔跑的兔子就放下肩上的担子,到草丛里树林间撵野兔子,用树棍在石缝里捅野兔。

日上三竿,秋天的太阳慢慢地浓烈,逼退了山上的雾气。满山的树木,青黄相杂;山崖上的灌木林,树叶红,似烧的火焰一样在山头飘忽。秋风又起,摇动着树枝,出“沙沙”的声响,也有片片落叶飞落。他们一行四人走走歇歇,穿行在山林之中,年轻人没有耐力,刚上山的时候还能挑着几十斤的担子快步行走,越上高山,越觉得肩上的担子沉重,走不了多远,就要歇一下肩膀。他们感叹,要是修一条盘山公路多好勒。机动车在半个小时就能冲上山顶。

“这个事情能做到。”张黑子听到年轻人的话,心里就有了主意,他说,“这是望董事长的家乡,就是不在这儿建立养殖基地,也要把山间公路修到他家的门口。我们概算一下,需要多少钱,向他作一个专题报告。让他拨出一笔资金来,完成这条盘山公路。”

好。大家一致赞成。但是,要走到望家山之后才能知道,从望家山到山下的小镇,有多远的距离。盘山公路比起走在林间小道,至少要远一倍,这需要请一位工程师和公路工程技术人员测算和规划这条盘山公路,并作出投资预算。大家知道,这是一项不小的工程,还要当地政府的批准和村民配合,需要占用山林山地,还有不可预见的开支。

他们走到半途的那座山岩下,又歇息下来,四人坐在一块岩石上,还在筹划修建盘山公路的事情。这时,就在横向的山坡里,有树木晃动的声音传来,也有猪子的哼叫声。他们认为,已经到了望家山了,这里离小镇不远,也不过五、六公里的样子。三个年轻人寻着猪子的叫声走了过去。

“怎么不见他们所说的那棵大枫树呢?”张黑子抬头看看四周的树林和山崖,说,“也不是山峁啊。”他有些疑问。但是,他也跟随着年轻人往小道边的树林走去,他随手在树林中捡起一根枯树棍做防身之用,也拨开荆棘藤蔓缠绕的杂木林。

三个年轻人忽然转回身,对着张黑子说:“那不是家猪,是野猪。”他们学的是畜牧专业,从本里早已认识家猪和野猪的区别。

“别怕。”张黑子还是往前闯去,并用树棍敲打着树身和岩石,梆梆的敲打声震响山林,从这面山坡传到对面的山坡,对面的山坡回声传过来。他又大声吆喝起来:“啊,嘿嘿。”

三个年轻人也跟着大声吆喝,敲打声、吆喝声混杂在一起,响彻山谷。只见树林里一声哼叫,领头的野猪带着一大群大大小小的野猪向山林深处逃窜,一路的树林子跟着摇晃起来。他们终于看清了野猪的本来面目,獠牙大嘴,浑身棕黄色,间杂有白色黑色的毛,体态高大,身形健硕。这是它们在野外生存,吃的是野果、野草、植物根茎,天天健跑,练就的身躯。

“我们手中要是每人有一杆猎枪的话,今天还能吃到野猪肉。”张黑子看到众多的野猪越过山林中一条小溪,用树棍当作猎枪,瞄准那群逃离的野猪,说,“四条猎枪同时击,一定能打倒一头大野猪,只可惜手里没有猎枪,让它们跑了。”

“打不得啊。”其中一位年轻人,叫周时进,他说,“我约摸估计了一下,那群野猪有一百四十余头,是一个庞大的群体。野猪生来就凶吧,不怕强敌,每头野猪能单打独斗,一个群体的野猪战斗力更强,相当于一个加强团的兵力。我们今天是相当幸运,没有被它们现,要是它们现了我们的行踪,惹怒它们的野性,我们这四个人早已躺在这里了。”

“我们走吧!”其他两个年轻人说,“今天已经见识了鄂西北大山的野猪,看到了它们的真面目。来日方长,我们再慢慢跟踪它们,研究它们的生活习性。”

“它们就是野猪,有野性。”张黑子转过身去,往回走,边走边说,“我说这儿怎么会有家猪呢?怎么看,也没有见着大枫树,也不是人们所说的望家山呢!”

“要是把家猪也喂成野猪这样,在山林中自然生存,吃野草、野果,少喂饲料,肉质尽管粗糙,但是还有自然风味儿,就是一种特色猪。”年轻人边走边说。

“对。这就是我们要做的项目。”张黑子若有所悟地说,“也是望明月董事长要求我们做的事业,原来这个事情啊,还是在他家乡完成。”他们终于找到了归宿,找到了项目的基地,就是在望家山,展特色猪的养殖基地。他要在报告里写上这么一笔,就在望家山建设特色养殖基地。

他们一行人目睹了野猪在山林间放荡,一路上的话题就没有离开野猪,他们边走边理清了思路,鄂西北山区山大人稀,没有工业污染,在天然林保护的前提下,树木恢复得很迅,成片的山林郁郁葱葱,森林覆盖率达到9%以上。这么大面积的森林,有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为什么不在这里展养殖业呢?难怪望明月选派他们四个人深入到鄂西北来,原来,他心目中早已对这块绿色翡翠之地,有规划,着手展这个特色的产业。

张黑子是一个粗人,他只是一个领路人,在展养殖业的事情上,认为:就像在他山西老家那样,养猪,养羊,养牛就可以,哪有那么多的学问和门道,什么特色不特色,就是不喂添加剂的饲料就行了呗。只喂山中产的包谷、土豆、红薯。再割一些青草放在栏里,投喂猪牛羊吃就行了。大规模的喂养,还要建造一排排的圈栏,把牛、羊、猪、鸡圈养起来,平时预防一下瘟疫,就是请几个饲养员每天把那些家禽家畜放出来溜达一下,再拦进圈里喂养,这有什么难事呢?在华北平原,租一块上千亩的土地,建起一排排的圈栏,然后收购包谷、土豆以及农作物秆,一同加工成饲料,就能喂养那些牲畜,何苦要跑到这交通不便的大山深处来,寻求喂养呢?又费事又费时,吃力不讨好。再说,现在有专门饲料加工厂,只要签定好供应饲料的合同,人家就,又方便又省事儿。喂养的猪子不到一年就能出栏,送到屠宰场去,立马就上了市场。在这野鸡不下蛋的大山区喂一头猪,要一年多的时间,赶下山,还要长途运到武汉肉联厂,光运费就是一笔可观的开支。他想,望明月是不是脑子进了水,这些成本加起来,就是一头猪的半价啊,猪肉卖贵了,谁人要呢?要是卖便宜了,就要亏本啊,不知道他算的是什么帐,还请了这么多人工资不说,差旅钱也不少啊!

当然,他又想,端着人家碗就要受人家的管。人家让你干你就干,人家又没有要你出钱,人家亏和赚是人家的事,与你有什么相关呢?他想到这里,心里有些苦闷,想当初,自己收留下望明月,跟着自己跑长途运输,是何等风光。如今落到了这步田地,还是望明月又收留了自己,就是凭这点也要为望明月打算一下,不能让他把大把的钱丢在鄂西北大山里。他在外拼搏这么些年,容易吗?还不是从风里来雨里去,在风雨中挣扎过来,度过了一道道的难关,才有了他望明月的今天。人为什么还要苦苦的寻求呢?他到底是在追求什么?是在圆一个什么梦啊?只有望明月自己知道!张黑子永远也想不到他的梦境,也到不了望明月的梦境中去。他仅仅是望明月梦想中的一个人而已,是一个指向哪儿打向哪儿的一个人!他只能猜测人家的梦境,而无力去改变人家的梦想,他也无能力去改变望明月的梦想!

在鄂西北山区建立绿色养殖基地,第一个点就定在望明月的家里的望家山上,带动一方百姓走上共同致富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