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竹生个人的武力,也可以最大程度得以挥。她虽强,却没强到逆天。敌人人数足够多,照样能一刀一刀磨死她。

小吴今年才十五。他十三岁就做了澎城的守门兵丁。他爷爷、他爹爹都是澎城的守门兵,两年前,他爹酒醉摔进沟里跌死了,十三岁的他,没爹没娘。他爹的老上司怜悯他,便让他顶了他爹的缺,也成了一个守门兵。

澎城虽是小城,却也有许多年的底子。小吴的身上也穿着皮甲,但他胳膊和腿上都挨了刀,流了许多血,力气也渐渐使不上来了。

当丰人的刀高高举起,就要向他砍下的时候。小吴的心里,除了绝望,还有后悔。

他后悔不该请了媒人去向隔壁街的二丫提亲。他们半个月前才定亲,今日他便死在这里,二丫定会被别人说克夫,日后嫁人就难了……想到二丫可能会嫁给别人,他就难过,但想到二丫可能会因此嫁不出去,他就更难过。

那一瞬间,他闭目等死,脑海却想到了无数的未来。那些未来里都有二丫。

可惜……

……

……

咦?

小吴满头满脸被溅得都是血,他睁开眼睛,看到那原本要劈死他的丰国兵,已经被人劈成了两半!

那尸体还立着没倒,情形可怖,但小吴这些天看多了死人,丝毫无惧。他只是望着那柄劈开了那人的刀呆。

那是一柄什么刀啊?从没见过这样的!比他的刀长,比他的刀寛,最不可思议的是,那刀竟然是绿色的,太阳底下绿光莹莹,好似竟是碧玉雕成的一样。

那拿刀的人也稀奇。拥有这样的斩杀之力的人,竟然不是什么彪形大汉,而是一个粗布衣衫的少女。她虽然穿着粗布的男装,但长着那样一张精致的脸,断不会有人把她误当成男孩子的。

可这样一个美丽少女,如何、如何能切冬瓜一样就将人轻易切开呢?

小吴还在懵,竹生已经抓住他肩头衣衫将他从地上提溜了起来。

“城守府在哪里?”她问道。

“啊?”小吴死里逃生,脑袋还在晕,昏昏的一指,“那、那边!”

竹生放开他,对身边人说:“给他喝药水!”

立即有人解下水囊,捏住小吴下巴就灌了他几口。小吴被呛得咳嗽,可是咳嗽完了,却觉身上有了力气。低头看,伤口还在疼,可血已经止了。这药水真好使!

再抬头,那用绿刀的姑娘已经不见了,她的人也都跟着她走了。小吴一个激灵,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刀,撒丫子就追了过去。

敌人化整为零,正好让竹生各个击破。

正规军队行止有规矩,即便是分散开,也是惯于一伍一什的行动。直面十个或者二十个人,对竹生来说,相当轻松,更何况,她带着一百人,整整齐齐的,一个也没走散。第一次出征,她很小心,有意引导和锻炼他们。

她的人见血太少,需要这种实战经验。

一路走来,她的队伍中越来越少有使竹枪的,大家都扔了竹枪,捡了敌人的兵器。有了真正锋利的兵器,竹生的队伍推进的度越来越快了。这一路势如破竹,所遇小股敌兵,都不费力的解决了。

但也能看出来,敌人行进的路线和他们相同,目标都是城守府。

竹生进城之后先将遇到的几股敌兵杀灭,然后她就想到了。澎城不是一日就破的,之前已经守了好几天。以她对范深的了解,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会坐以待毙,所以现在,他最可能在的地方,就是城守府。

竹生一路杀过去,解决了路上所见的所有敌人。她的身后,除了她从高家堡带来的人,也有越来越多的澎城守兵聚集,他们都跟着她走。

当她赶到城守府的时候,那里正在展开一场攻防战。远远的,她就听见了七刀的大喝之声。

她看到他的时候,七刀简直是成了一个血人。可他的眼睛,却那么明亮!

后来有当时随在竹生身边的人与旁人讲起这日的情形,犹自脖颈凉。

“那个七刀啊,身上中了可不止七刀了!”

“远远看着像是穿了红衣衫。”

“城守府破了,我们再去晚点,他就真的要死了。”

“可那个家伙,他的眼睛……一直在笑啊……”

“奶奶个熊!真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