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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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受伤的豺狼本想抢进一步,只要纵身一跳,就能扑向望进财,一口就能咬断他的脖子。但是它看到被它打倒的杨二又站起身来,手持尖头木棒,如同丈二金刚神一样,杀气腾腾。它的肚皮就是被棍棒捅穿,吃了一个大亏。它一见到木棒,就虚。它出一声嚎叫,反身扑到大树跟前,一口咬住那条被栓住蹄子的豺狼,狠命一咬,将那条狼的腿杆骨咬断。
被咬的那条豺狼一声惨叫,飞身离开大树有十余米开外,一条没有蹄子的后腿悬空。这条豺狼立马跟过去,又回身过来,两眼透着绿光,眼角上滴出泪水来,对着望进财和杨二出凄惨的叫声,然后引颈向天空一声嚎叫,各自只有三条腿的两条豺狼一前一后向林子深处走去。
清醒后的杨二左手紧握木棒,跨步向前追赶过去。两条豺狼相互交替着逃跑,还回转身来,对着追过来的杨二呜叫,似乎在告诉杨二,它们已经服输了,你就不要再追了。
望进财爬起身来,叫喊道:“杨二,别追了。”
“为什么?”杨二立住脚步,问道,“要乘胜追击。不斩尽杀绝,防止它们要来报复啊!怎么不追击呢?”
“穷寇莫追。”望进财跺着脚说,“把它们逼急了,反扑过来,两败俱伤。还不知死亡的是谁呢?就这个样子,它们知难而退,不再敢到我望家的门前寻事。”
“是这个理。”杨二就回转身来,这才想起大黄狗的生死。当他来到大黄狗跟前,看到被咬穿了脖子的大黄狗已奄奄一息,被咬处还在冒着血泡。杨二两眼流出泪水来,用手抚摸着大黄狗的身,这是大黄狗为了救他的命而丧失了自己的生命。
大黄狗眼角也滴出泪水,眼睁着看到自己的主人还活着,就放心地去了。它也感到非常荣幸,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能看到主人送它最后一程。它终于为了保全主人的生命而作了最后的努力,善哉!
望进财知道大黄狗为了他们的安危而献出了生命,便在那棵大树旁默默地用砍刀刨开土,挖了一个坑,喊道:“杨二,把大黄拖过来,就地埋了吧。记住这个地方,曾经在这里同豺狼战斗。”
杨二把大黄狗抱了过来,轻轻地放在坑里,覆盖上树叶子,然后捧起土,掩上黑土。望进财从树干上解下钢丝绳,取下狼丢下的蹄子,扔在正在掩土的坑里,说:“让它同大黄作伴吧,记住狼的凶残和贪婪。”
半晌了。杨凤姑没有听到树林里有动静,狼也不叫了,狗也不叫了。她心里不安宁,她站在门前的场地上,向着林子叫喊:“杨二,你在哪里?”
望进财和二舅倌已走出林地,回答道:“别叫喊了。在这里。”两个受了伤的男人,这才感觉到伤口的疼痛。杨二肩膀在流血,望进财的左手缺失了三个指头。
杨凤姑赶忙拿来给受伤的牛涂抹的锅灰油,分别给他俩抹上,啧啧道:“伤的不轻哩,怎么被狼伤害得成这样呢?”
“有了命就不错了。”望进财说,“总比丢了命要好。”
“狼呢?”杨凤姑问道,“被打死了?”
“剩下三条腿,跑了。”望进财扯了一下嘴角,苦笑道。
“跑了?”杨凤姑恨恨地说道,“它们再来伤人,怎么办?”
“我要追赶,姐夫不让。”杨二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狼要是卷土重来,我们再想办法打呗!”
杨凤姑给她二弟涂抹锅灰油,撕块布条,给他包扎好肩胛,也给望进财在三个断指上抹上锅灰油,也用小布条给每一根指头缠好。说:“还是要到镇里的卫生院看看,左手残了,还有两根指头,不能连累另外的手指,就怕感染,败坏了整只手。”她又回过头来,对二弟说,“杨二,你也到镇上卫生院去看看肩膀和胳膊,可不是好玩,都伤得不轻。那两条该死的豺狼,给我们家带来的这么多灾难,还让它们逃跑了。老天爷不开开眼睛,为什么不让狼跌下悬崖,摔死它呢?”
“不要紧,用锅巴烟子抹一抹,过两天就好。”杨二说,“到卫生院去,要花老大一笔钱,不划算。”
望进财在牛栏里察看受伤的黄牛,那满身伤痕的耕牛倒卧在牛栏的一角,浑身抽搐,奄奄一息的样子。望进财走了出来,对着空寂的天空,也对着杨凤姑说:“看样子,黄牛不行了,不如趁它还有一口气,宰上刀,把肉拿到集镇上去卖了,还能捡回几个钱。”
“没了牛,怎么耕地呢?”杨凤姑凄凄艾艾地说,“多壮实的黄牛啊,被那两条野狼残害了,真可恶!”
杀猪宰羊,这些活儿,杨二能干。他听到望进财这么一说,就从厨房里找出一把刀来,走向牛栏里去,不一会儿,只听到牛最后低沉地叫声:“哞......”就没有气息了。
望进财和杨二动手剥下牛皮,开肠破肚,把牛杂搁置一边,只要了牛肝、牛心,做下酒的菜。他们把牛肚牛肠倾倒在厕所的粪池里,可以做肥料。刚好把牛的四条腿分割开来,做成两挑子牛肉,一人挑两个牛腿,就能下山。他们把这些牛肉整理好了,晚上就着牛肝、牛心小炒,喝了一点小酒。夜里很安静,没有听到豺狼的叫声。但是,他们经过这么多天的折腾,也没有睡安稳觉。今夜可以睡一个好觉。
次日天明,望进财起床后,左手已经红肿了。杨二的胳膊也肿胀,他们疼痛了一夜,在天要亮的时候,才眯了一下眼睛。两个受伤的人草草地在厨房里喝了一点包谷稀饭,咬紧牙关,各自挑着一挑子牛肉,走下望家山。刚穿过一片树林子,走了一条溪涧,转过一个山岗,他们就要歇息一下。杨二的左肩膀受伤,不能承重,只能靠一边的肩膀挑担,要是在平常,百十斤重的担子,他一口气就能跑下山。
他俩刚把牛肉挑子挂靠在树上,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抽旱烟。秋天的太阳明晃晃地照在山林间,旱烟的味道在秋风中飘散开来。树林里的鸟儿在叽叽喳喳地叫唤。小蜜蜂在秋菊丛中嗡嗡唱歌,还在辛勤地采集花粉。
突然,在他们头顶的山头上有“咔擦”的树枝折断声响,这说明有大牲口在上面活动,要么是岩羊,要么是麂子。望进财和二舅倌在山里见得多,习惯了它们的活动习性,没有理睬。杨二指了指山头说:“要是有一支辽宁造的猎枪,向上一扣扳机,准能滚下一只岩羊,或者一只麂子。”
望进财叭嗒一口旱烟,只是嘿嘿地笑:“那些东西有灵性,还是不杀它为好。如若像狼一类的东西,不讲情义的畜牲,见到就杀。”他摸了一下红肿的左手,心里恨得慌。
山头上又传来“咔擦”声,还有枯树叶随风飘落下来,不过六、七十米高的山头动静越来越大。杨二对山头吼叫:“啊嗬—”山间就传来了回应声。望进财磕了烟灰,把一尺来长的旱烟袋杆别在裤腰带上,说:“别费神了。让它们在岩上吃草吧,到秋天了,山上的草枯黄了,岩羚羊、麂子、草鹿就在半岩上寻草吃,别吓着了它们,摔下来,就没命了。”
“那正好。”杨二笑道,“我们凑一挑子,拿到集市上去卖钱,还能赚一点医药费,岂不省事。”他站起身来,双手握在嘴巴上,起劲地吆喝:“啊,哎—”他真想用吆喝声把羚岩羊或麂子从山岩上震下来,有意外的收获,一点洋财。
突然,在这个时候,山头上传来“呜呜”的狼叫声,既凄惨而又凄厉的狼叫声。望进财心头一颤,他非常熟悉这个声音,就是同他们争斗的豺狼叫声。他喊道:“狼,跟踪过来了。”
杨二立马停止吆喝,跳下石头,在树林中拎起一根枯树干,他敲打着身边的树干,喊叫道:“狗日的狼,下来,老子们再玩一把。”他心里有点虚,怎么这两条豺狼阴魂不散,随影相伴呢?今天要是再打斗,是否能拼过那两条畜牲呢?
望进财一声冷笑,不慌不忙地从挂着牛肉的树身上,取下一根扁担,右手握着扁担,竖在石头上,捣着岩石,出“梆梆”的响声,以此壮自己的声威。
豺狼并没有从山头上冲下来,同他们搏斗,也没有了动静。这是为什么呢?望进财百思不得其解。他自言自语地说:“狼,被我们吓跑了。杨二,我们也走吧,不要在路上耽搁。到集镇上,还要卖牛肉,还要看医生,给我们疗伤。”他不想在此地久留,尽早离开这块是非之地。他和二舅倌再经不起大的折腾,同豺狼决斗,不知是谁赢谁输呢?都是一个未知数。要么,又是两败俱伤;要么,有一方就要永远躺在这块山林里。
望进财和二舅倌凝神谛听山头上的响动,双方都不出声,也不动弹。这是大战前的暂时安宁,双方都在寻找战机。所以,望进财和二舅倌也只能做好决斗的准备,这个时候要走,是走不了,你想逃离,但是豺狼不会放过你。他俩只好应战了。
“杨二,我们上。”望进财小声地说,“主动出击,要比被动挨咬要好。今天只能拼尽最后一把,斩下狼头来。”他不断地鼓励着二舅倌,不要气馁,没有他的帮助,望进财不可能战胜狼的攻击,他心明如镜。
杨二被激了斗志,双手紧握着树棍,弓着腰身,拨开藤蔓交错的树枝,向山头进攻。他不信邪,两条腿的人难道斗不过三条腿的狼么?难道伤痕累累的豺狼是神么?一进入了战斗状态,他和望进财身上的伤口就不痛了,全身心投入到同狼决斗之中,这是一场生死大搏斗。他们将所有的仇恨和痛苦化作决斗的力量,一定要战胜豺狼,将它们杀死在这块山林里,不留后患。他俩有些疲倦了,厌倦长时间同狼周旋。那个畜牲游荡在森林里,有的是时间与他们玩游戏。但是,他们没有时间和精力同豺狼们玩,越玩越吃亏,劳神费力,又伤财。他们要尽快结束这场游戏,尤其是望进财,如若二舅倌回家养伤,只有他一人,单枪匹马,更是危险。他认识到眼前的困境,他斗不过两条凶恶的豺狼,只能在这场游戏中是牺牲品,也是狼的可口美食,还要搭上全家人的性命。他必须要趁着还有帮手的情况下,在那豺狼大伤元气,没有恢复的情况下,一鼓作气消灭对方。尽管他的左手已残缺,十指连心的痛。但是,他还不能表露出来,也不可能有丝毫的胆怯。他要带着二舅倌杨二冲上山头,与豺狼们决一死战。他认为,今日是决定性的一战,不是他活就是狼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