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來医科大的时候步崖已经不在了,而且我也沒有去刻意打听过他的事情,这些还是偶然听说的呢。”沈楠摇摇头,她不是一个太过八卦的女生,來医科大之后她就一直活跃在学生会里,对这些事情从來都不上心。

不过沈楠不知道不代表就沒有人知道,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殷风开口了:“步崖是学外科的,但是他一个大男生居然怕血,看老师演示的话还好,一旦在实验室亲自解剖,他就害怕地手抖。”

“当时带他的老师就劝他去学别的,但是他不肯,自己又克服不了这一毛病,后來那位老师实在是看不下去,那个学期直接给了他零分,而且沒有补考机会。”

“当时的他就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留级,但由于那个老师在外科系有着很高的权威,他当时的情况很可能就是永远无休止地留级下去了;另外一个就是离开外科系,去学其他的。”

“步崖自尊心太强,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无论是哪个选择,都不合他的心意,一气之下他干脆选择了退学,走之前他跟那个老师说,他热爱外科学,既然老师不给他机会握刀,那他宁愿不学医,而且他相信,即使不学医,他也能够比那些学医的人有出息。”

“步崖退学之后,就直接去混了娱乐圈,沒想到怕血的他居然对舞台有着很强的适应力,很快就闯出了一番天地,这才有了现在的他。”

“原來是这样啊。”疑惑解开了的洛雪了然地点点头,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旁已经惊呆了的沈楠:“我还以为是他在医科大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呢,原來是这么一回事,那位老师做的很对啊,既然他都怕血,那怎么能学外科呢,他克服了这一点还好,克服不了的话,在外科系待着也只是浪费大学的时光而已,那还不如去学别的呢。”

殷风轻轻地点点头,对此表示赞同,确实如此,选择一个自己力所不及的方向去走,那只能是让自己活得越來越艰难,但他却是看着洛雪说了这么一句话:“路本身无错,错的是人的选择。”

洛雪被殷风这么一句话说得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她不知道殷风为什么会对她这么说,但这句话她是有些不太认同的,路本身无错,错的是人的选择。但有些路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比如有很多的歧途,就像贩毒之类,它的存在本身就是错的,如果这世上不存在这种摧毁意志、伤害身体的东西,那自然就沒有了贩毒这条路的存在,人们就是想选择也沒的选,因此洛雪认为,某些路就是错的,应该从根源上毁灭掉。

“殷风,你是不是跟那个步崖很熟悉啊。”洛雨此刻却是沒有在意刚刚殷风所说的话,他想的只是殷风怎么会知道这些,而且还会亲自接待來商谈步崖到学校演出的人,甚至把他们送出了学校。

按照殷风的性格,他应该是不会亲自來处理这些事情的,让一个学生会的副主席出面就已经差不多了,如果再加上一个艺部的部长和外联部的部长,便足够体现出学校对此的重视了,那他为什么还会自己來呢。

洛雨猜测,殷风一定认识步崖,而且十分熟悉,根据殷风对这件事的态度和表现,他能够如此礼遇步崖公司的两个人,搞不好步崖对他來说还十分重要呢,那么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殷风目光低垂,微微低下了一些头,似乎是在思考,片刻之后才抬起头看着洛雨:“当年我师父下山行走,遇到一个修行了几千年的厉鬼,他拼尽全力将其打败,自己却也身受重伤,灵力耗尽,经脉断裂,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这时候,远远听到动静的步崖赶了过去,询问了地址,便把我师父一路护送回到了山上,前面的那一段还能坐车,但是从山脚开始,便是山路了,我师父当时已经昏迷,步崖硬是背着他一步步爬上了那座山,送回了门里。”

“你也知道,被厉鬼所伤,即使送去医院也是沒用的,医院可以治好外伤,但我师父那时候身体已经几乎被阴气浸透,就是凭着高深的修为,才用最后一丝气力护着心脉,撑到了回山,被师叔们救醒。”

“可以说如果不是步崖及时将我师父送回山门,我师父怕是早已羽化,所以虽然门派当时已经对步崖做出了感谢,但我觉得我还是欠他的。”

殷风又陷入了沉默,他的话沒有说完,但他知道洛雨会懂,他的命是师父救的,本事是师父教的,可以说师父对他來说是极为重要的一个人,所以步崖救了他的师父,对他來说是一份极大的恩情,那份恩情比救了他本人都要重。

他可以无视任何人,却沒办法无视这么一个对他來说有着重恩的人,即使那两个人只是步崖隶属公司的员工而已,但他们既然代表了步崖,那他就要对他们有所礼遇,无论他多么不喜欢这些俗事,都不能在这两个人面前无理。

听了殷风的话,洛雨便知道了为什么殷风会对那两个人那般不同,居然还是因为步崖,他自然是知道步崖所做对殷风來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份恩情,所以也能够明白殷风这么做的原因,他此刻却是对那个步崖有了些兴趣,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背着一个身受重伤昏迷过去的人上山,这对洛雨來说沒什么,但他知道这对于一个普通人來说有多难,一个成年人的重量怎么说也有六十公斤左右,普通人就是空着手爬山去寻找隐藏在山上的门派都极难,更别说要负这么大的重量了。

一般而言,山上那些寺院道观什么的都是开放性的,甚至很多都被用來作为景点,所以很多都直接修了一条公路直通山顶,但门里道行高深的人真正修行的地方却不是那些地方,而是就像五台山的后山一样隐藏在山里的。

通往那些地方的路往往都很难走,五台山后山那条石板路已经算是好的了,其他的都是沒有怎么修整过的山路,崎岖无比,难走的很,所以由此便可以想到,那步崖在送殷风师父回山的时候到底经历了多少困难。

此时站在一旁的沈楠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让她惊讶的倒不是殷风说的那些东西,毕竟殷风在医科大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灵异社的社长,所以学生会里有些身份的人都知道殷风是道门之人,而且是真正有本事的。

也因为殷风的关系,他们相信了这世上是有鬼怪的,所以虽然殷风说了那些什么师父啊,几千年道行的厉鬼啊,阴气侵体啊之类的,对这些沈楠却并不是不能接受,真正让她惊讶的,只是殷风开口说话这件事本身。

殷风学长是谁。那可是全医科大学最为高冷的存在啊,他有时候一个月都不说一个字的,今天在这两位面前怎么说了这么多。这么多的话,按照正常情况來看,够他一年说的了吧。

沈楠还记得她刚來医科大的那一年,学生会年终的总结和改选会,别人都是精心准备了课件和材料,甚至还有人通宵赶了演讲稿出來,他们的表现自然是不俗的,但殷风上去一句话沒说,电脑也沒用,只是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就全票通过继续担任学生会的主席,而且获得了当年的年度最佳学生干部等数个荣誉,之后几年他甚至台都不上,而一切就像内定了一般。

殷风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威望也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他在任的这两年,是医科大学生会工作做的最好的一段时间,他就是有那种人格魅力,一句话都不说,就把整个学生会都紧紧吸引到他的身边去,让学生会的凝聚力空前地强。

不过沈楠的惊讶明显沒有结束,殷风见洛雨不说话,居然去主动问他:“迎新晚会你去参加吗。”

洛雨笑着摇摇头:“我们班长楚鱼倒是有想让我出节目,不过被我拒绝了,毕竟我也沒什么才艺,总不能上去表演一段诵经吧。会被人扔臭鸡蛋的。”

出乎洛雨意料的是,殷风听了他那明显开玩笑的话却是认真思索了一下:“诵经,也不是不可以。”

“啊。”洛雨惊讶了,开玩笑呢。迎新晚会上诵经。这怎么能算是节目。要不是法术最好不要在普通人面前显露,那还不如当众表演法术呢,就像变戏法一样,多好看,殷风的一些法术甚至就像好莱坞大片里的特技一样令人震撼。

“现在不是很多佛教的音乐,一些经甚至都被谱曲演唱,比如《大悲咒》,就是最有影响力的一首。”殷风很认真地在跟洛雨商量,一点开玩笑的模样都沒有。

“还是算了吧。”洛雨苦笑着摆摆手,他实在是对这些沒什么兴趣,不过不得不说这对佛教的传播來说是一件好事,《大悲咒》洛雨也听过,是将梵的经原谱曲之后唱的,很多人因为这首佛教歌曲居然将《大悲咒》全记下來了,而且还是梵的。

虽然他们只是记着了那些音节,并不理解经内容,但多次地去将经唱出來,对他们來说也是有着不少的好处,可以获得不小的功德,可得善生,不受恶死。

不过让洛雨去台上唱歌就免了,他偶尔听歌,但唱歌却是实在不喜欢,而且楚鱼的邀请也让他心生警惕,他感觉这次的迎新晚会绝对沒有那么简单,他还不如在台下看,留心着可能出现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