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焦急如火,但是,寒烟还耐着性子,等待前面一波又一波人的离去。

医院对她来说并不陌生,为了给余尾生治病,她曾经身疲力竭地四处寻医。但是,在她的意识中,对她自己来说,一向也被认为是一个奢侈的地方。无论是在那些为吃穿纠结的困苦时光里,还是境况好转以后,她都是尽力让自己的智慧脱离医药的控制。比如,硬抗;比如偏方、慢工食疗。

但是,对于自己所爱的人,她不想让他们多受一点痛苦。

她把挂号单放到刚刚能够喘息一下的医生面前,感慨地说:“您真是辛苦,面对这么多的人!”

“总是如此!

哪里不舒服?”不修边幅的中年女医生一笑了之,一边见缝插针地大口地饮了几口水,转过脸来,以一种职业性的表情望了寒烟一眼,一边整理纷乱的桌子。

寒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交叉揉搓了几下,放到膝盖上,“医生,我想你们见多识广。

最近一段时间,我发现我女儿睡眠很困难。家里发生了一些伤神的事儿,辗转难眠,这我能够明白。只是,我这几个晚上都发现,她在浅睡眠中有呼吸急促的现象,好像做恶梦心悸的样子。

我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也非常地担心。

所以,来麻烦问问。”

“你带她来吧。”医生依然手眼不停地整理自己的桌面。

身心憔悴的寒烟赔笑地解释,“医生!很不好意思!

我说的这种现象,她本人还不知道。

她不仅要忙工作,还有许多丢舍不掉的伤神的事儿。从我的角度来说,能不给她增加一份负担的,就想尽力避免了。我想私下了解一下情况,您看行吗?”.

医生停下手,转过眼睛望了她一眼。双手握在一起放到桌子上,眉头一皱,“不论从患者的角度,还是医生的立场上来说,患者于医生应该是面对面的。”

寒烟尽管心里流淌着酸楚的泪水。但是,面容上却呈现出更加诚惶诚恐地赔笑,“您说的是对的!我非常地理解。

我只是,只是真的不想雪上加霜地给她增加任何一点困扰!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让她看起来自然一些。”

医生低头斟酌了一下,“这样吧,从你说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是缺钙。先开些药吃一下吧。

心理健康也很关键,要多开导开导她,精神愉快可以免去许多疾病的痛苦。”

“是这样!谢谢医生!”寒烟拿起药单站起来,谦卑地微笑着感激地致谢。

“怎么啦?妈妈!您好像有事儿给我说。”零子鹿把身体靠近母亲,一边拉起她的手儿爱抚,“是不是,牵挂爸爸啦?”

寒烟竭力浮上自然的微笑,“牵挂他是自然的。好在,他不像你还有这些繁重的工作要面对!”

“妈妈!您不用担心我。我还年轻,身体禁得住。

虽然,我非常希望您能够陪伴在我的身边。但是,我又不能不顾及爸爸。

都是我不好,照顾不了您们不说,还给您们增加烦恼!要不然,接爸爸一起来多好!”零子鹿自叹地咬咬嘴唇。

“这不是你的问题。要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已经做的够好的了,妈妈一直都很欣慰!

只是,年轻人和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想法可能不一样。在你们的意识中,可能更多在乎的是工作与事业。而作为父母,对儿女身体健康则更为关注。

其实,不管孩子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只要他们健康快乐,就是父母最好的安慰了。”寒烟真情感慨。

“怎么啦?妈妈!”零子鹿撒娇地把头依靠到妈妈的肩膀上,叹了口气,“我承认,我要是每天的开怀大笑会让您满身起鸡皮疙瘩。

但是,您看,我这铁板似的身板,应该不会再让我失分了吧!

平时,我和医院几乎是绝缘的。偶尔吃点退烧药,也大多是从药店买的。这您总该放心了吧!”

“我知道,你很坚强!”尽管,寒烟她希望笑对一切,她也经历过了许许多多的风雨。但是,事实上,面对心爱的女儿,慈母之心依然令她泪涌眼眶。“你能够做到这样,真的是已经够好的了!

我不会有更多的贪心!

只是,要面对这一切,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一切。你必须有足够的本钱才能够支撑,而身体就是之中的中流砥柱!”

“哦!我明白了,妈妈!

您所以异乎寻常地离开爸爸这些天,原来是给我增肥的!怨不得这几天,您下了这么大的本钱,一直给我做那么些大补的!

放心吧!妈妈!我没有事儿。

您也知道,像只小鸟儿,我早就独飞了。长久以来,忙碌的风雪雨霜,马不停蹄地也没少光顾我。您看,到现在,我还依然没有被折翼。”零子鹿含着泪花微笑。

此时此刻,寒烟已被感情的汪洋所包围,她不得不竭尽全力才能把语调调整得接近常态。“但是,身体毕竟不是铁打的。即使是铁打的,损伤了也要修补!

不用我说,你想想,不论精神,还是物质营养,你收支平衡了么?”

零子鹿艰辛地苦笑了一下,“这的确是个深奥的问题!”

寒烟心疼地抚摸了一下她瘦削的脸颊,意味深长地说:“不是深奥,而是无意之间的忽视,无私地忽视了自己!

无论是什么,自然界的食物链,还是宏观的气候,失衡就会出问题。人的身体也是一样!你光是付出,虐待了它,它会抗议的!”

“我真的很差吗?”零子鹿笑着仔细地审视了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