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知道,这些事实要让令狐冲消化,尚需要一些时日,便道:“这些你信不信都无关紧要,三月十五,并派大会上你就能全都看到了。”

方正、冲虚也道:“三月十五,老衲与冲虚道兄,也会率领本门弟子,前赴嵩山为令狐掌门助威。”

冲虚也道:“他嵩山派若有什么不轨异动,我们少林、武当两派自当出手制止。”

有了少林和武当的支持,对于下个月的并派大会,令狐冲总算是有点希望了。

“得有两位前辈在场主持大局,谅那左冷禅也不敢胡作非为。”

该说的都说了,四人便准备回去。

孰料刚走了七、八步,突然间同时停住了脚步。

令狐冲喝道:“什么人?”

四人都察觉到,天桥的彼端传来了许多人的呼吸之声。在他们这样的大高手面前,那是根本藏不住的。

令狐冲喝声刚罢,只听得砰砰砰几声响,灵龟阁的几扇窗户同时被人击飞,窗口处露出十余支箭头来,对准了这边。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神蛇阁也是如此。

少林、武当、丐帮和恒山四派的首领,竟然被人夹在了这万丈深渊的栈桥上。

令狐冲身为主人,斜身一闪,挡在了三人面前,喝问道:“何方鼠辈,怎地不敢现身?”

只听一人喝道:“射!”

却见窗中射出十七八道黑色水箭。

这些水箭竟是从箭头上射将出来,原来这些箭并非羽箭,而是装有机括的水枪,用以射水。

水箭斜射向天,颜色乌黑,在夕阳反照之下,显得诡异之极。

田伯光四人跟着便觉奇臭冲鼻,既似腐烂的尸体,又似大批死鱼死虾,闻着忍不住便要作呕。

十余道水箭射上天空,化作雨点,洒将下来,有些落上了天桥栏干。

片刻之间,木栏干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孔。

方证和冲虚虽然见多识广,却也从未见过这等猛烈的毒水。

若是羽箭暗器,他三人手中虽无兵刃,也能以袍袖运气开挡,但这等遇物即烂的毒水,身上只须沾上一点一滴,只怕便腐烂至骨。

二人对视一眼,都见到对方脸上变色,眼中微露惧意。

要令这二大掌门眼中显露惧意,那可真是难得之极了。

毒水射过,窗后那人朗声说道:“这阵毒水是射向天空的,要是射向三位身上,那便如何?”

只见十七八枝长箭慢慢斜下,又平平的指向四人。

天桥长十余丈,左端与灵龟阁相连,右端与神蛇阁相连。双阁之中均伏有毒水机弩,要是两边机弩齐发,四人武功再高,也必难以逃生。

令狐冲听得这人的说话声音,微一凝思,便已记起,说道:“东方教主派人前来送札,送的好礼!”

伏在灵龟阁中说话之人,正是东方不败派来送礼道贺的那个黄面尊者贾布。

贾布哈哈一笑,说道:“令狐公子好聪明,认出了在下口音。既是在下暗使卑鄙诡计,占到了上风,聪明人不吃眼前亏,令狐公子那便暂且认输如何?”

令狐冲气运丹田,朗声长笑,山谷鸣响,说道:“我和少林、武当两位前辈在此闲谈,只道今日上山来的都是好朋友,没作防范的安排,可着了贾兄的道儿。此刻便不认输,也不可得了。”

贾布道:”如此甚好。东方教主素来尊敬武林前辈,看重后起之秀的少年英侠。何况任大小姐自幼跟东方教主一起长大,便看在任大小姐面上,我们也不敢对令狐公子无礼。”

令狐冲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方证和冲虚当令狐冲和贾布对答之际,察看周遭情势,要寻觅空隙,冒险一击。

但见前后水枪密密相对,僧道二人同时出手,当可扫除得十余枝水枪。但若要一股尽歼,却万万不能。

只须有一枝水枪留下发射毒水,三人便均难保性命。

僧道二人对望了一眼,眼光中所示心意都是说:“不能轻举妄动。”

只听贾布又道:“既然令狐公子愿意认输,双方免伤和气,正合了在下心愿。我和上官兄弟下山之时,东方教主吩咐下来,要请公子和少林寺方丈、武当掌门道长,同赴黑木崖敝教总坛盘桓数日。既然连丐帮田帮主也在这里,那是再好不过。此刻四位同在一起,咱们便即起行如何?”

令狐冲又哼了一声,心想天下哪有这样的便宜事,已方四人只消一离开天桥,要制住贾布、上官云和他一干手下,自是易如反掌。

果然贾布跟着便道:“只不过四位武功太高,倘若行到中途,忽然改变主意,不愿去黑木崖了,我们可无法交差,吃罪不起,因此斗胆向四位借四只右手。”

令狐冲道:“借四只右手?”

贾布道:“正是,请四位各自砍下右臂,那我们就放心得多了。”

令狐冲哈哈一笑,说道:“原来如此。东方不败是怕了我们四人的武功剑术,因此布下了这个圈套。只要我们砍下了自己右臂,使不了兵刃,他便高枕无忧了。”

贾布道:“高枕无忧倒不见得。任我行少了公子这样一位强援,那便势孤力弱得多了。”

令狐冲道:”阁下说话倒坦率得很。”

贾布道:“在下是真小人。”

他提高嗓子说道:”方丈大师,掌门道长,田帮主,三位是宁可舍却一臂呢,还是甘愿把性命拚在这里?”

见冲虚正要答话,田伯光很是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