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有等太后回复,说完话就径直从龙椅上起身,转身去了后殿,独留太后一个人坐在那里。

太后神情怔愣,似在细细回味着皇帝刚才的问题。

说心里话,她挺喜欢明家那丫头的,性情真挚,和她年轻时很像,一点都不像京中那些闺秀们,一味的矫揉造作。

她也是真心喜欢她的娘亲苏音,当年那么明媚热烈的女子,不知迷了多少京中男儿的眼睛,她的儿子也不例外。

但是他的儿子不一样,他是皇帝啊,是一国之主,她怎能让一个来历不明家事不清的女人误了他。

况且,她看得出,苏音对皇帝并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直到明青筠出生那年腊月,一连下了几日大雪,她活到如今也再未见过那么大的雪。

皇帝独自一人,惊慌失措地来到慈安宫,扑到她怀里,

“母后,她是灵岛的灵女……”

皇帝说完这句话,就晕了过去。

她又惊又惧,赶忙让张院判来给皇帝诊治。

皇帝那时一连昏迷了好几天,张院判说是因为忧思过度,陷在某种情绪中不愿醒过来。

她知道,是懊悔。

所以,如今不管是出于自己私心也好,还是为了弥补皇帝也罢,她都希望明青筠能是皇帝的血脉。

太后站起身,缓缓抚过刚刚龙椅的扶手,那里还有皇帝的手指的余温,喃喃出声道,

“是母后错了。”

……

安昌寺后山。

北元慕斜倚在一棵大槐树下,夜间的清风拂过他的面颊,他轻轻咳嗽了几声。

“慧凡?这是哪里?”

“殿下,您醒了。”

慧凡赶忙从远处走来,拿着一个袈裟盖在北元慕身上。

北元慕一脸惊觉,四下看了下,才发觉这是安昌寺的后山,正是上次他与慧凡分别的地方。

“你把我弄来这里干吗?”

北元慕说着,就要起身,却由于身体太过虚弱,又跌坐了回去。

慧凡连忙扶住他,又摆成舒服的姿势。

“殿下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大半,身体恢复的不错,老衲刚刚把过脉,看来咱们果真是没找错人。”

慧凡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笑着,没有回答北元慕的问题,倒像是在自言自语。

“把我送回明府,其余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只有一条,不准你们在她身上动半分心思。”

慧凡笑了笑,看向天边的新月,月光皎洁,却照不到人心。

“殿下先不要急,老衲的话还没有说完。”

慧凡重新来到北元慕身边,把今日他们离开明府时发生的一切,向北元慕和盘托出,又把张院判说的话分毫不差的复述出来。

“哼,南荣皇帝老儿万万不会想到,张院判是咱们的人,那些话也是老衲一早就同他商议好的,就等皇帝让他去明府问诊的那一日。”

“明府近来发生的事,你都知道?”

“哈哈哈哈,老衲若是不把这些事情搞清楚,又怎么会放心殿下去解毒,还有今日宫里随着张院判来的那些人,殿下难道以为仅仅是诊治那么简单吗?”

北元慕承认这些年他身在南荣,多亏了有慧凡到处筹谋,才使得北元有了如今大乱的局面。

他本是母妃身边的人,却为了陪他夺回王位为母报仇,不惜隐姓埋名做个僧人。

北元慕不是不敢动慧凡做的这一切,但是,随着事情的发展他却越来越看不透眼前的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