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坐了一会儿,李显便起身告退了,他说自己还有些奏折要批,这两天忙忙活活的实在是有些太忙乱了,有些不太重要的奏折就被积压下去了。

再怎么说也不能一直这么积压下去,所以李显表示,虽然自己也很想跟母亲多待一会儿,也想跟太后多亲近一下,但是实在是太忙了。

既然李显都这么说了,武则天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从刚开始武三思与李显之间的说话开始,武则天一直表现的很镇静。

她其实也想暗暗看看自己这个儿子和自己的侄子之间到底谁更强,之前肯定是自己的侄子武三思无疑了,但是看到今天两个人言语之间的交锋,武则天又感觉好像自己儿子这几天之内成长的也不算少。

等到李显走出去,他的轿子被人抬起来从窗外走过去的时候,武三思开口了。

“姑妈,为什么没有拦着皇上,武修简怎么说也是在我们的远方亲戚,怎么就能够直接让他们抓走调查呢,不知道武修简这人一开口能瞎说些什么,说不定就会乱咬,把一些关键的人物咬出来。”

如果这些事情让李显知道的话,那么李显一定会顺藤摸瓜,就算是李显没有顺藤摸瓜的话,裴炎不可能就这么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对于自己姑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并没有站出来直接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说什么也把武修简保下来。

武三思其实来这里的目的就是问这件事情,可以说唯一能够质问武则天的人满堂朝野挑不出来,一个也只有武三思有这个胆量了。

武则天却依旧在那里躺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看不出来是欢喜还是悲伤,自始至终都是半眯着眼睛,无论别人说什么问什么,她都听在耳朵里。

这个时候她终于说话了。

“三思,皇上说的话想来刚才你也听明白了,武修简做的事情确实是罪大恶极,光是贪墨这一件事情就已经足够了,并且他可不是被人查出来的,而是皇上去亲自看到的。”

“那我怎么说话,如果在满堂武都知道这件事情的情况下,我硬把它保下来,那以后我的威严何在,百官一看认为这公平何在,更何况武修简早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背在了自己肩膀上,目的就是牺牲自己一个来保全家族,这还能怎么样呢?”

武则天都已经这么说了,并且说的有理有据,每一句话都非常打动人心,让武三思感觉好像确实没有办法再找机会了,并且自己姑妈做的也对,如果在武修简罪大恶极的情况下把他保下来,对于自己武家反倒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

“姑妈说的很有道理,是我想太少了。”

说完之后武三思也起身告辞了,他来的时候心中还在不停跌宕起伏,感觉自己肩膀上有个重要的任务,可现在听了武则天这么说,他也就只能选择告退,看来李显确实也是个水平颇高的人物,之前跟自己装来装去,好像是什么都不懂的笨人,不过就是扮猪吃老虎罢了。

“皇上,既然你这么爱演,那咱们两个就继续演下去,看看到时候鹿死谁手就好了!”

“阿嚏…阿嚏!”

刚刚走出慈宁宫,李显就开始止不住的打起了喷嚏,接连打了两三个,这才算是消停起来。

“皇上,回去之后让太医给你熬些汤药喝吧,别感染了风寒,您的身体可是非常重要的,要是生病了,那么整个长安城都可能有崩溃的风险。”

小德子说话的时候格外认真,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传到李显耳朵里却感觉那么可笑,李显打算说两句揶揄的话,但是拉开帘子之后,看到小德子那张紧张的脸,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放心吧,不是生病,我打喷嚏是因为有人嘀咕我。”

“为什么是有人嘀咕您,话说谁敢在背后嘀咕你,抓住就是死罪!”

“有道是一想二骂三嘀咕,打三声喷嚏,就是有人在背后嘀咕我,再说,谁敢在背后嘀咕我,可以说普天下的人都敢,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如果就以这个定罪,实在不好。”

眼瞅着临近自己的寝宫,李显却又想你再去街边走走,飞帽的事情,现在还没有一个头绪,长安令那边也没有给自己任何有用的信息,看来还得靠自己。

“走吧,别回宫了,这么早也休息不了,不如去长安城外面的街道上走走。”

小德子刚想反驳,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同意下来,皇上说的确有道理,只有每天去调查,才有可能碰到那个练习飞帽的艺人。

今天的长安城外面依旧是繁华的,可能是因为昨天长安令带人在这里转了一圈,给了往来的客商和街道里边的摊贩,还有那群普通的行人带来了巨大的安全感。

之前害怕危险,现在朝廷已经关注了,任何危险就应该迎刃而解了,因为长安令的人现在还在大街上到处走。

这群穿着衙役服的人,腰间斜挎着挎刀走起路来威风凛凛,一路上秋毫无犯甚至不与任何人说话,只是认真的四处巡逻。

李显缓缓的点了点头。

“这李澈做得不错,这也确实是一个好办法,虽然不能够问出些什么东西来,但最起码对于在这里的客商却是一种保护。”

李显一边看着一边露出了喜悦的微笑,自己之前一直把李澈想错了,以为这不过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根本没有任何解决方案,也没有解决办法。

但现在来看,他最起码还是用了一种,虽然看上去挺笨,挺老旧的方式来保护了这里面人的安危。

“少爷快看…”

小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本来刚开始都是叫皇上,现在突然叫起了少爷,让人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李显还是顺着小德子的手指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胡服的络腮胡子男子,从街道的另一边朝着这里走过来,在他的左手放着将近二三十顶扁圆的帽子,他随手拿起一顶帽子,轻轻一甩,那帽子竟然就像长了翅膀一样绕着他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