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初:“……”

他很快把她放开,视线回到手里的刀上,拿布有一搭没一搭地揩拭,“说吧,你想聊点儿什么。”

她皱眉,挪了挪,让自己和他离得更远,迟疑了会儿才低声道:“……你帮了我好几次。谢谢。”

厉腾说:“不用。”

“我叫阮念初。”出于礼貌,她先介绍自己,“你呢?”

厉腾看她一眼,“你不是知道么。”

她微蹙眉,“Lee?”

他点一根烟,静默数秒,说了两个字:“厉腾。”

厉腾。阮念初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点点头,又犹豫半刻,道,“其实,我今天是想问你一件事情。”

他回应的态度冷淡,“嗯。”

“你手上拿的伞刀,”阮念初伸手指了指,“是阿公之前送你的那把?”

厉腾面无表情,无意识地摩挲刀身,指尖缓慢拂过上面的雕刻字样,没什么语气地应:“嗯。”

“……那,”阮念初静了静,半刻,她在腰间摸索一阵,然后抬眸。直直看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这把又是怎么回事?”

厉腾低头,半眯眼,瞳孔有一瞬的收缩。

他手里和她手里,分别躺着两把一模一样的99式空降兵伞刀,刀身上“中国空军”四个字,在月色下清晰无比。

精英和他的现任创造幸福生活去了。

她这个前任又恢复单身。

得知女儿被劈腿的事后,阮父阮母雷霆震怒,找上精英的父母讨说法。精英的家庭是香世家,精英的父母也都是教授级人物,对于儿子劈腿的事,二老脸上无光,只能一个劲儿地跟阮父阮母道歉。

遗憾的是,对方诚恳的致歉没能让阮父阮母消气。两个家庭的友谊就这么翻了船。

阮母心疼女儿,一面咒骂精英是负心汉,一面张罗女儿的下一次相亲。

阮念初由着阮母去。

失恋后的日子,逍遥自在,实在是快乐,她甚至呼朋唤友搞了个趴来庆祝。朋友们本抱着劝慰开导的心理来,结果见她嬉皮笑脸没事人的样子,全都无语了。

乔雨霏骂她,“有病吧你?居然还让那个小三好好养胎?换成我,一巴掌抽那俩贱人脸上去。”

阮念初专注玩儿着手游,眼也不抬:“我又不生气,干嘛打人。”

乔雨霏不可思议:“喂,你男朋友劈腿,小三都跑你眼皮子低下嚣张了你还不生气?你脑子是不是缺根弦?”

这话倒是引起了阮念初的思考。她动作顿住,想了想才说,“有这个可能。”

“……”乔雨霏这下彻底不说话了。再聊几句,她怕自己要被这女人气死。

生活一切照旧。

阮母继续在朋友圈里替阮念初物色相亲对象,阮念初继续在享受单身的同时,上班当咸鱼。

她的工作单位,是阮父托关系牵线,再由她自己考进去的——云城某军区下辖的演出团,她是里面的一名普通签约演员,无军籍,不享受军人待遇。她的工作内容也很简单,除了每年固定的百场慰问演出外,其他时间都是在排练节目。

演出团待遇稳定,福利好,阮念初一待就是四年。这期间,和她一起考入的几个签约演员,一半已经转正,另一半奋斗在转正的路上,唯有她是个不思进取的例外。

有关系近的同事看不过眼,劝她,“你天生是副唱歌的嗓子,基本功扎实,模样也好。那些不如你的都有军籍了,你可上点儿心吧。”

阮念初对同事的话不以为意。她在十九岁那年死过一次,劫后重生,对生活的看法难免和常人不一样。

活很容易,生活很难。

她目前这样的生活状态已经够好了。懒惯的人,凡事不想费脑也不想太累,这样挺不错的。可生活的艰难与奇妙之处却在于,它善于在一片风平浪静中,制造出突然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