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点头,起子一撬,铁箱盖子应声落地。中年男人上前察看。

隔得远,阮念初看不清箱子里的东西,但却隐约意识到什么。想走已经来不及了。背后传来阵脚步声,她心口一紧,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人从背后掐住了脖子。

几分钟后,莉拉去而复返,不见阮念初踪影。

“……”她困惑,东张西望地叫喊:“阮?阮?别跟我开玩笑了,你在哪儿?”声音散落风中,远处湄公河的河道平静而黑暗。

没有人回应。

*

自己被绑架了。这是阮念初清醒后的第一个念头。

而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她睁开眼,现自己被扔在地上,这个屋子昏暗,空气潮湿咸腥,充满腐朽的霉味。她试着动了动,两只手腕却早已被反绑在背后,双腿同样如此。

短短几秒,阮念初的大脑还反应不过来。她想喊叫,但不出声音,这才惊觉嘴巴也被堵住。

她唇颤,恐惧在刹那之间灭顶袭来,吞没四肢百骸。

门外传来人说话的声音,不知在说什么。阮念初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强迫自己冷静,转了转眼珠,打量四周——一间柬埔寨地区很常见的木头房,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家具摆设破烂而简陋,一盏煤油灯挂在头顶,飞蛾扑附灯罩,投落下一片巨大阴影,诡异骇人。

依稀有水声,这里应该离河岸不远……

“哐”一声,门猛被人从外推开。

“……”阮念初吓了一大跳,出于本能地往后挪,背抵木墙,清亮的眼睛警惕而惊恐。

进屋的人有三个,其中一个阮念初认得,就是之前那艘渔船上的矮胖男人。矮胖子看了她一眼,咧嘴就笑,跟另外两个男人说着什么。

看着这人猥琐的笑容,阮念初抵紧墙,又慌又怕。矮胖子蹲了下来,瞧着她,肥腻肮脏的左手去摸她的脸。

阮念初嫌恶,想也不想地别过头,躲开。

矮胖子呵了一声,吊起眉毛,扬手便要甩她巴掌。然而,就在耳光落下的前一秒,门口处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咳了声。那人头花白,方脸狮鼻,眉心到左脸位置横亘着一道疤。

矮胖子见状不敢再放肆,只好收手,站起身,和另外几人一道恭恭敬敬地喊道:“阿公。”

中年男人略点头,下一瞬,目光看向阮念初,面露不满,“怎么回事?”

矮胖子悻悻地说,“阿公,这女人看见了咱们的货。”

“你不是说那地方很隐秘,绝不会被人现么。”

胖子窘迫,支吾着不知道怎么回话。

阿公冷哼了声,弯腰坐在椅子上,张望一眼,皱眉,“Lee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阵脚步声,沉沉的,稳健有力。

阮念初全身缩成一团。这些柬埔寨人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懂。只在听见脚步声时,下意识地扭过头,看向门口位置。

一双黑色短靴映入视野,有些泛旧,沾了泥和少许暗红色血迹。

往上牵连的那条腿,格外长,裹在黑色长裤里,修劲漂亮如白杨。阮念初视线跟上去,腿主人的身形容貌便逐一映入视野。

男人个头极高,身形高大,窄瘦腰,宽肩,背脊笔直成一条挺拔利落的线。脸偏瘦,肤色很深,五官英俊而硬朗,唇薄,鼻骨高挺,最引人注意的是眉眼,深邃冷淡,漫不经心,压迫感却重得逼人。

身上穿了件素色黑T,简简单单,抽着烟,光站那儿便散出强大的气场。

他掸烟灰的刹那,她惊鸿一瞥,注意到那人臂膀修长紧硕,古铜色,袖口往下竟延展出一条青灰色的巨型龙尾,蜿蜒栩栩,狰狞可怖。

绝非平凡角色。阮念初心抽紧,只飞快扫了几眼便移开目光。察觉到那人刚进屋就看了她一眼,目光审度,肆无忌惮。

“阿公。”

他掐了烟,开口,也是高棉语。但音色极低,个别音独特,明显与之前几人不同。很有辨识度。

阿公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

他漠然,“解决了。”

阿公便笑起来,说,“你办事一直都很妥帖,我很放心。”说着眼风一扫,别有所指,“要是每个人都有你一半妥帖,我这老头子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矮胖子咬咬牙,不敢反驳。

阿公心情明显不错,拍了拍Lee的肩,道,“今天你辛苦了。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阿公拿得出来,阿公一定送给你。”

他面无表情,瞥了角落处一眼,垂眸点烟,“那是什么。”

“哦,Lee哥,是我抓回来的一个小娘们儿,中国人,估计是游客。今晚,我不是去拿达恩给我们那批货么?这臭丫头鬼鬼祟祟地在那儿偷看!”矮胖子说着,咬牙狞笑,“看老子待会儿怎么收拾她。”

Lee抽烟的动作略顿,掀眼皮,“中国人?”

矮胖子嘿嘿笑几声,从兜里摸出个皮封的本,递给他,“这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哥你看,不就是中国的护照么?”

Lee接过来,眯了眯眼睛。半刻,他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没错。”说完侧眸,目光冷淡扫向那个蜷成一团的脏姑娘。

他道:“就她吧。”

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愣了下,不明所以。阿公皱眉,“她?”

“嗯。”Lee点头,语气冷而淡,“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