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发觉有外人在场,便轻轻放开冰儿,让她坐在我旁边,我们与白狐相见罢了,我看不清白纱下他的表情。他一开门,便进:“公子不必拘礼,叫在下来千户有何事,还请公子讲出来。”

他摆摆手。“不是我要见你,是城中墨韵小姐要见你。”

我脑袋一蒙,这城中的少年才女,五岁作诗七岁作画,貌美绝伦,是郡中乃至国中万千少年的心之所向,扬笺的青梅竹马,她要见我做什么?我后背一凉,扭头一看,果不其然,冰儿快用眼神把我给吃了。

“司马仲桓,你是不是在外面……”

“乐夫人,不必多疑。墨韵小姐的尊父前些日子被宦官害死,现在她为了报仇研究了一些攻城器具的图纸,对攻打千户及其他城市大有裨益,希望能帮上忙。”

“呼。”我和冰儿长吁了一口气。若他再晚点解释,恐怕我就没命了。

“另外尚有一点小事儿日后要办,在下就先告退了。在此谢过将军、夫人救命之恩!”他又拱手,我们还了礼送他出去了。回来之后,我又点起烛灯,清理了血迹,擦净了戟,把它靠在一边。我刚刚忙完,她便让我坐下。“现在可以告诉我他们的故事了吧。”她对刚才的事绝口不提,却聊起别的。

“那我可以告诉姐姐吗?”“呃……行。别让她往外说就行。”

我把这个故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讲完已是亥时二刻。她听得珠泪轻弹,一个劲地给我鼓劲:“加油,一定要帮他们,一定要成全他们啊。”

我一笑。“我尽量吧。”“那我们明天做什么?”“不如白天我带你们转转吧,怎么帮我还没想好。”

她吹熄烛火。我寻思要休息了,正要闭眼,忽然一种重量从腰部传吧,想让我怎么处置你?”

“你想怎么处置我?”我不禁笑了出来。

我们在司晨的公鸡报晓之声中醒来,便洗漱穿戴完毕,与扬笺会合了,出了大成传,在这千户城中闲逛。到得一处市场的尽头时,却突然下起雨来。我们忙上马狂奔,不知过了多久,才算找到一处可以避雨的屋檐,已是浇得如同落汤鸡一般。

雨中之景,亦甚是凄凉。雨打黄叶,被冷风吹起,又带着一身冷雨,最终无力地归入尘泥。

我长叹一声,身旁扬笺却摇摇晃晃走出两步,打怀里掏出笔来,就地砚了墨,提笔便在人家墙上写:

无心行

君不见,

一方明月一江水,

我自独思难成眠。

君不见,

一思迷乱一生憾,

收剑入鞘莫问天。

平底惊雷寰宇震,

风雨不动安如山。

怪哉今日意志昏,

缘何无伤步蹒跚?

吾可力拔山,

虞兮虞兮泪涌泉。

骓兮可不逝,

东乡大泽何盘盘。

世皆言余失所与,

一丝执念实难断。

渺渺予生悲寂寥,

孤魂迟迟望霄汉。

观前路,

愁云暗,

知己该向何处寻,

唯往酒中祭清欢。

写罢,他还署上了自己的名字。这一首词下来,一气呵成,不加点。我心中称奇,自从太中序中,也没看到谁有这样好的笔。扬笺坐在雨中,放声大哭。我们知他为何心痛,又因此读懂了这词,一起去劝他,扶他回房檐下等雨停。我们都明白,他等的不仅是雨停。等到雨真的停了,我们便驰回大成传,洗了个热水澡,早早躺下休息,等墨韵来。

约莫戌牌时分,有人敲门。我从梦中醒来,悄悄开了门,见一位少女穿着青衣立在门口,深深对我道了个万福。我忙还礼,问:“小姐何人?找在下何事?”

我过去叫醒冰儿,又叫醒扬笺,跟她走过几个房间,到一所大房间前。我让扬笺在门口等时机,领着冰儿进了房间。进去以后,见一少女穿着白纱,坐在正中。见我们起来,她很快起身施礼。“小女子墨韵,请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