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圩六寂寞空庭春欲晚呼啸凶阁风声唳(接)(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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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葶苈起了个大早,甘遂和苏墨还睡着。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1t;gt;
“主子,你起来了吗?”是妄言的声音。1t;gt;
葶苈起身打开门,对着妄言做了个轻声的手势,细语问到:“怎么了?”1t;gt;
“刚才董大人的仆役来过了,说我让我通知你,”苏妄言略微想了一下,想把事情说的简短一些,“其实是托了皇上的话,让你准备一下,说今日肯定会事,让你在早朝完了过后去上林苑的九皋轩碰面。而且王获一早派人来说,王狄于昨晚星夜回到了长安,想必今早会有会面。”1t;gt;
“肯定还有什么事儿吧。”葶苈听到苏妄言的话头,知道她的话没说完,因为皇帝对他的了解,这些事儿即便不托人传话,皇帝也应该知道他能想到。1t;gt;
“恩,”苏妄言又想了想,似乎是在组织着仆役的话,“皇上说,乌洛兰的死,已经处理好了,让你不管生什么事,都要坚信眼前看到的。”1t;gt;
葶苈想了想,不过又放弃了,既然不知道皇帝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还不如临场应变来的好一些:“妄言,现在有两个事儿,一个事儿呢,你去小厨房传一下早膳,四个人的,还有一个事儿呢,用完膳之后,我们三个会去上林苑,但是你去未央卫的地方,帮我打听一个人。”1t;gt;
“谁?”1t;gt;
“一个未央卫,叫武越的。”葶苈想到了昨天那个事儿,真的不宜太晚办,还是分头安排人手比较好。1t;gt;
“好的,我马上就去,不过主子你可以把老甘和苏先生叫起来了。”1t;gt;
四个人用过早膳后在太乐令门口分了道,妄言一个人去了未央卫庭,而其余的三个人去了上林苑,想着时间还早,并没有直接到九皋轩,而是在苏墨的提议下一路游园顾盼。1t;gt;
“老四,你看那个树上的碧桃。”苏墨说着,葶苈循声望去,只见那一树碧桃望之如霞,重瓣缤纷丰腴,颇具丰姿,但那一树碧桃并不单一,在它的周围延绵着好些碧桃枝丫,正从一个围着白色围墙的院落里斜溢出来,而那些枝丫上的碧桃花朵,比那一树在墙外的更加灿烂多彩。1t;gt;
“诶,大哥你看那个地方的碧桃似乎开的更好,但是那个院子是什么地方啊?”葶苈心里觉得奇怪,怎么会在花圃齐整的上林苑里,会有同一种花被隔在院内外分植的。1t;gt;
“既然好奇,就过去看看呗。”苏墨笑着对葶苈说,可是不经意间却打了个哈欠。葶苈这时才注意到苏墨的眼睛里有些血丝显然是昨天没睡好。1t;gt;
葶苈不知道是不是昨日自己突然留宿苏墨没有准备所以不习惯:“怎么了大哥是不是昨晚岔床了?”1t;gt;
苏墨抬起手摇了摇表示并没有:“看着那满树的碧桃啊,便怎么都精神了。葶苈,我们两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是吗?”1t;gt;
葶苈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但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1t;gt;
苏墨顿了顿似乎是有什么事,但话头却突然一转有些生硬:“那你能不能陪我过去看看那院里的碧桃树?”葶苈不禁担心起来,自从昨晚从苏墨口中知道了近来生在他身上的事,不知道苏墨是不是因此而过分忧虑,才显得心事重重。不过好在苏墨是爱花之人,想着一树碧桃能为他疏解胸臆,而那碧桃错落如云蒸霞蔚确又十分美丽,实在是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的。1t;gt;
于是葶苈主动拉着苏墨的手说:“不要说是大哥邀我,我本来就的想去的紧。”说着踏上那条细碎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只见上面的长着些鹅毛青藓,步履行在上面也不十分的扎脚底,几步之间三人就走到了那院子的门口。1t;gt;
只见那院墙雪白到石子路的尽头开了比人略高一些的拱门,拱门上是两个绿色的字“蓷囿”。一阵风吹过,葶苈仿佛看到那字在随风飘动。1t;gt;
“大哥你看这上林苑里真是处处是景,这些巧心花匠居然是连这提名也是别具心思。”一边说,葶苈一边指着那两个正在随风摆动的字。1t;gt;
“是啊,”苏墨一看那绿“字”,便是被这机心所摄,忍不住抬手抚了一把,拨开那“字”,在一个角落里见了一点有些斑驳褪色的绿漆,果然如他所想,“你看,这‘蓷’想必是一种绿色植物,这瓦工在设这个苑门的时候并没有用挂匾的方式,而是直接在门楣上阴刻开槽,涂上绿漆,想是日久有些许地方反复的剥落,修补麻烦也不美观,而这花匠却兰蕙之心,想是把蛋清苔泥和牛乳混合在一起搅拌了直接填在了这阴槽里,这样只要每日浇上些许的水,哪怕是下雪天这苔藓也是绿的,这倒成了一个雅致的小景。”1t;gt;
“大哥怎么换了个名字,你反而就不认识这个东西了?你熟悉香料,哪里会不认识‘蓷’呢?我说出来,你一定会觉得自己把所学都还给师傅了呢。”葶苈说着笑了笑。1t;gt;
“我认识?”苏墨有些疑惑。1t;gt;
葶苈便领着二人走进了拱门,只见拱门之中,有六个整齐的花圃,如众星拱月般的环绕着一座石山,石山的周围种满了碧桃一直随着石山的南北两边的小路蔓展到围墙,刚才看到的那些旁逸斜出的碧桃就是从这里延伸开来的,或是夜风,或是寒露,摧折了这院中的碧桃,尽然满地皆是花烬。而花圃中尽皆种植着一种叶片光亮如鹅掌,而开着粉色串铃一般小花的小草,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而此刻那些小草和花圃中因为春日的晨露随着阳光的慢慢的蒸腾,竟然整个院子氤氲着淡淡的凄冷水气,偶尔一阵晨风拂过,那碧桃落英,粉蓷翩翩,确如顾影自怜,伴着树头画眉的啼叫,显得格外空阔幽寂。1t;gt;
葶苈深吸了一口院中有些清冽的清新空气。采了一株那铃铛一样的小花捏在手中,指着那些花圃道:“就是这些了。”1t;gt;
“原来是益母草啊,活血破淤,对于泻血和女子的月信不调最管用了。”苏墨恍然大悟。1t;gt;
“对,但是这益母草啊,还是先人有智慧,名其为‘蓷’想必是推走体内的淤血的意思,《诗经》中也有《中谷有蓷》一篇。”葶苈解释到。1t;gt;
听到这苏墨笑了起来,坐到了一方花圃边用条石垒砌的边缘上:“皆说四弟歌声婉转如夜莺鸣梁,三日不绝,我可是从来没听过呢。这话头是你起的,不管如何,你得给我唱一个这个,甘遂你说好不好。”1t;gt;
甘遂面无表情,但还是点了点头。1t;gt;
葶苈也没有退却,笑着说:“好啊,只是这意思不太好,这篇唱的是弃妇之怨。”1t;gt;
说罢清了清嗓子唱道:1t;gt;
“中谷有蓷,暵其乾矣。有女仳离,慨其叹矣。1t;gt;
慨其叹矣,遇人之艰难矣。1t;gt;
中谷有蓷,暵其修矣。有女仳离,条其啸矣。1t;gt;
条其啸矣,遇人之不淑矣…”1t;gt;
葶苈尾音未决,只见苏墨皱眉用食指在嘴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葶苈有些奇怪:“大哥是不是我唱的不好……”1t;gt;
苏墨摇了摇头,道:“四弟,你听,我怎么隐约耳闻有女子的哭声?”1t;gt;
葶苈这才全神贯注的去寻苏墨口中的那梨花带雨之声,果然,貌似从石山的背后传来阵阵的呜咽。葶苈抬手示意了一下,询问其他两个人要不要去石山背后看看,苏墨点了点头,起身一同向石山背后走去。1t;gt;
还没走到一半,突然从石山的北面走出了一个人,葶苈一看,方知自己刚才那阵歌声闯了祸——那人尽然是皇后身边的侍女钩珏。1t;gt;
“是谁,大清早的就在这里唱这种幽怨之声,是故意的吗?”钩陶的一番话说的恼怒。显然,刚才一阙《中谷有蓷》正断了她主子的愁肠。而想那阵啜泣,定是来自皇后。1t;gt;
苏墨看了一眼葶苈眼神里有些不解。1t;gt;
不过在葶苈看来想也知道,若然一个女子,空有母仪天下之名,却从无夫妻之实,他夫君的爱从还是诸侯王时便尽数给了一个男子,嫁娶多年,从未得半点怜爱,或许就如碧桃一般,花月佳期正茂,却被无意东君白白遣入了泥淖,随着傅太太后一阵亲上加亲的联姻手风,零落于龙凤红烛下,溺亡在合卺对杯中,尽数被和入红泥,烟锁在椒房重楼。1t;gt;
葶苈连忙拉着两人跪下对着石山道:“不知娘娘在此,微臣实属无心,见这蓷草可爱,忽然想到诗经中有此一篇,才放胆而歌,并无冒犯娘娘的意思,请娘娘赎罪。”1t;gt;
只听石山后那人急促的啜泣了一阵,又出了一声鼻息,似在收敛的着哭意。而后佯装着一切无恙的说道:“无妨,咳,上次研习后只听少史黄钟大吕,便知传言匪虚,今日得闻回肠小调,乃是触人清肠,婉转相宜,勿怪陛下也偶尔为之迷乱,又何罪之有。”1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