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摊开掌心,人却愣在了那儿。

就在那脏兮兮,还沾着污渍血迹的掌心,有一朵嫩生生绿油油的细芽儿在悄悄地破土而出,而这土——显然是她的手掌。

一棵草长在了她手心。

豆芽菜似的身形,还不及半截指甲高,见江溪看它,还迎风招展似的扭了扭身子。

江溪“啪”地就合上了掌心——她被这玄幻的一幕惊得一时将自己的出逃计划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孙婷被她的动静惊动了,见江溪面色不对,不由关切道:“小溪,怎么了?”

江溪摇着头,花猫似的脸看不出神情,却能隐约觉出不同寻常:“没什么。”

是夜。

吃完掺了料的稀粥,江溪朝墙壁那侧了身子,等所有人都入睡后,才睁开了眼睛。

她摊开手掌,出神地盯着那一株“豆芽菜”,月光照不进这间黑黢黢被封死的房间,江溪不怕人看到掌心的异常。

她小心地伸出左手触了触掌心,果然摸到植物叶片特有的酥酥柔柔的质感,再转往根部,“豆芽菜”的根茎与手掌密丝合缝地结合在了一起。

江溪使力往外拔,却觉除了让自己累得气喘吁吁外,毫无作用。

“豆芽菜”长了一副钢筋铁骨,顽固不化地生在了自己掌心。

莫非重生回来,她要s爱德华的剪刀手,以后也成为植物手?江溪啼笑皆非地想着,脑子里却浮现了三个字:

“菩心草。”

菩心草?

江溪确定,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她从没听过这个名字,最多也不过是知道“菩提树”罢了。

那么,菩心草是说她手掌心这棵“豆芽菜”了?

江溪虚虚合拢着掌心,试探地在脑子里想,“菩心草是什么?”

果然,一段段有关菩心草来历的铅印字被强硬地灌输入脑子里,江溪被塞了个头晕脑胀,好不容易才理出个头绪,所以说,菩心草这玩意,起源于佛祖门前菩提树下长着的一棵连根草,名“菩心”?

可菩心草怎么长到她手心了?

江溪想不明白,脑子里又自然而然地浮现一段铅印字:菩心草娇嫩,菩心草若死,则宿主亡;菩心草如存,则宿主存。

江溪有点着急,她好不容易重生,还没从这鬼地方逃出去,还没安顿好父母,还有长长久久的岁月要活,怎么就要因为一颗娇嫩小草的死,先活不成了?

可重生这么离奇的事都碰上了,自己与一颗小草性命相连,又好像半点不出奇了。

江溪的过去,让她善于隐忍,即便心中有无数疑惑,依然按捺住了好奇心,只在脑子里问:“菩心草怎么不死?”

她问得糙,那铅印字也就答得粗:

“气。”

江溪没听明白,不由重新问了遍:“怎么说?”

“菩心草以人气为食,宿主得一人欢喜,则菩心草多活一日,得百人欢喜,则多活百日,百人欢喜,则酿解忧露。”

“若得千人欢喜呢?”

“多活千日,酿仙脂露。”

“若得万人欢喜?”

“多活万日,酿醍醐饮。”

“若得亿人欢喜?”

“……”

铅印字没答。

江溪枕着脑袋,长长的睫毛在夜色中忽闪忽闪,“我还能活几天?”

如果将她现在的处境换算成数学题,她大概是碰到了难度纲的附加题了,棘手得很。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先逃出这个牢笼,再图其他。

“十天。”

江溪猛地闭上眼睛,才十个。

她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却又觉得本该如此。

她从前只知闷头读,极少与人交际,能在周围满打满算的数出十个,该知足了。

十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情势逼人,她需要等一个最佳时机,一击即中。

“解忧露是什么?”

夜漫长,江溪百无聊赖,干脆问起方才就一直记挂于心的问题,俗语常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掣肘重重,也许贼老天会开个眼?

脑子里的铅印字过了半天才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