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儿!”大皇子声音尖利:“宫里十几年都没有孩子生出来了!”

“那是因为娘娘在,可现在,娘娘不在了!”蒋先生厌恶的看着大皇子,他杀了他阿娘,杀了他在这个世上最大的依靠,他居然还没有醒悟,从他阿娘死那天起,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得递个信儿出去!”一提周贵妃,大皇子下意识的转头四看,他总是梦到阿娘,梦到阿娘七窍流血、死死盯着他。

“递信?给谁递信?怎么递出去?”蒋先生斜着大皇子。

“还能给谁?当然是给舅舅,让他赶紧把我救出去,还有,让他看紧老四那个混帐!”大皇子两只手握在一起,踌躇满志。

蒋先生轻轻笑起来,他实在懒得再跟他多说了,“这信怎么递出去?”

“你想想办法!”大皇子指着蒋先生,强横的吩咐道。

“我没有办法。”蒋先生往后靠到椅背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你!那我还要你何用?”大皇子一脸戾色,蒋先生仰头看着他,一脸淡漠,“大爷要是觉得无用,杀了我就是了。”

“你!”大皇子狠狠盯着蒋先生,好一会儿,干笑几声,“没办法就没办法,以后日子长着呢。”

说完,大皇子转身就走,蒋先生看着大皇子的背影,好半天,轻轻叹了口气,提起笔,接着抄经。

…………

贺十一娘进宫没两天,推举新丞相的事也有了结果。

除了自己不作他想的高江,听到内侍念出楚怀贤的名字,睁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副枢密更是一脸愕然,急忙看向站在最前的太子,太子只有一个背影,周副枢密忙又看向目瞪口呆的高江。

这个丞相就是让太子荐人的,这个丞相必定是太子荐的人,怎么不是高使司?也不是他,为什么是楚怀贤?这是太子的意思?难道太子又有了别的打算?他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周副枢密心乱如麻,散了早朝,正犹豫着是跟过去问问太子,还是先和高江通个声气,却看到高江直奔他而来。

高江大步冲到周副枢密面前,目光阴沉的直视着他,“大功已成,要出手争到所有利益了是吧?先要把我整倒?宁予他人,也不能便宜了我?好!好好!”

高江说完,转身就走。

周副枢密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点儿味儿,急忙追在高江后面,“高兄!高使司!你等等!你刚才那话……你听我说……”

周副枢密越叫,高江走的越快。

远远的,吕相看着一个走一个追的高江和周副枢密,眉毛微抬又落下,转过身,施施然走了。

…………

被高墙圈起来的大皇子的房子,还是有一两个地方要修一修,楚怀贤举为丞相隔天,那个杂役又跟进来查看修房子了。

见大皇子直直盯着他,杂役使了个眼色,大皇子急忙跟到屋角,杂役左右看了看,拱着手,一脸恭敬的笑,“恭喜大爷,楚尚高升了,如今已经楚相公了。”

大皇子一愣,楚尚升任丞相恭敬他干什么?

“有人让小的告诉大爷,楚相从从前到现在,一直视大爷为主。”

大皇子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楚尚视他为主?他怎么不知道?

“就象小的也视大爷为主一样,大爷是亿兆百姓之主,视大爷为主的人太多了,大爷肯定不知道谁视大爷为主,只有小的们自己知道。”杂役仿佛看出了大皇子的疑惑,微微躬身,恭敬的陪笑道。

大皇子神情渐渐恢复,下巴微微抬起,这话说的极是,他是真龙转世,是天之子,万民之主,视他为主的人太多了,他怎么可能一个个都知道?

“是谁让你来传这些话的?国公爷?”大皇子问道。

“回大爷,小的不知道,小的只知道上头吩咐把这些话递给大爷,别的就都不知道了。”杂役态度恭敬的没一丝挑头。

“那上头是谁?”大皇子紧追了一句。

“上头就是管小的的人,小的一个杂役,就是个跑腿传话的,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小的该走了,大爷千万保重身体,小的告退。”杂役说着,后退几步,转身走了。

大皇子呆了片刻,转身直奔进园子去寻蒋先生。

蒋先生听大皇子说完,蹙起的眉头一直没舒开。

“这回确实无疑了!除了舅舅还能有谁?得赶紧给舅舅递个话,现在宫里有贺家娘子,朝里有楚怀贤,放我出去轻而易举!说不定就这几天……”

“楚怀贤心向大爷,这事我怎么不知道?”蒋先生觉得楚怀贤心向大皇子这件事,简直匪夷所思,楚怀贤掌管户部多年,在朝中举足轻重,他心向大皇子,他不可能不知道!

“我是皇长子,未来……这天下是我的,这天下人心向着我,视我为主,天经地义,楚怀贤是个聪明人!”大皇子踌躇满志的简直比被圈禁前还要高昂几分。

蒋先生哈的失笑出声,“大爷,已经立了太子了,就算不立太子,还有宁娘娘生的嫡子五爷呢,大爷要想活命,要想活着出这道高墙,得先清醒清醒。”

大皇子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你这……好!那你说,楚怀贤心向着谁?是谁递的这话?难道是那个杂役自作主张?他疯了?”

“大爷,能递话的人很多,依在下的想头,最不可能的,就是你的舅舅随国公。”蒋先生直视着大皇子,毫不客气道:“你是随国公府嫡亲的外甥,太子也是,依随国公的品性脾气,你倒下的时候,他立刻就投靠到太子怀里了。”

大皇子脸都青了,“不是舅舅,还能有谁?楚怀贤?”

“照我看,传这些话进来,是要撩拨你,撩拨你犯错,犯大错。”蒋先生眯眼瞄着大皇子,“是谁?也许是晋王爷,也许是五爷,也许是太子,都有可能。”

“晋王?那个蠢货?五爷?五爷是谁?哪儿来的五爷?”大皇子一脸的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