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原来是这样!”曲大奶奶这一句里,洋溢着按捺不住的兴奋,她那个婆婆,她是知道的,只进不出,李氏的嫁妆既然落在她手里,那就跟她想的一样了,这一大注财,安安生生的等在那里,正等着她去拿!

至于谁要害谁,她半点不关心。

“这事得好好打算打算!”曲大奶奶错着牙,正转着脑筋,外面小丫头通传,大厨房有个婆子请见王嫂子,说是王嫂子交待的事,有回话儿了。

“就是大奶奶刚刚交待的事。”王嫂子赶紧解释,她正在听大奶奶问话,要是私事找到这里,那可不得了。

“嗯。”曲大奶奶正打着主意,随口嗯了一声。

王嫂子出去,很快就回来了,带着一脸神秘笑道:“大奶奶,您刚才不是吩咐让婢子看看爷做什么去了,大奶奶英明,果然又是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曲大奶奶听到个爷字,注意力立刻转了过来。

“得了大奶奶的吩咐,婢子挑了个最机灵的婆子,那婆子跟着大爷出了门,说是大爷先去了二叔祖家,在二叔祖家里呆了不到一刻钟就出来了,出来就直奔马行街,说是大爷买了好些贵重东西,往解尚府上去了。

“好些贵重东西?他哪来的银子?跟二叔祖借的?”曲大奶奶反应不慢。

王嫂子干笑一声,“大奶奶不知道,咱们府上万贯家财都被咱们老爷没几年就漫撒手撒没了,族里谁敢借银子给咱们老爷和大爷?一两银子也借不出。”

“那他……他把银子存在了二叔祖那里?”在这些门道上,曲大奶奶反应又快又准。

“可大爷哪来的银子?”王嫂子奇怪这个,她家老爷和大爷,只会花钱,哪会挣钱!

“他是官身,当官的还能少了银子用?”曲大奶奶的认识朴素而一针见血,王嫂子犹豫了下才附和道:“那也是。”

“我这人跟别人不一样,人家都说福无双至,我回回都是福要双至!”曲大奶奶高兴的咯咯笑起来,“今天辛苦你了。”曲大奶奶说着,挪了挪,从腰里摸出钥匙开了放在炕角的大匣子,摸了块小碎银子,掂了掂,放回去,又摸了块小点儿的,递给王嫂子,“赏你了。”

王嫂子受宠若惊,大奶奶赏人这事,太稀罕了,不光大奶奶,在这府里,赏人这事,几乎没有过。

…………

五皇子去了季府会这事,没等五皇子离开季家,就传到了太子耳朵里,这事太重要的,但凡知道的,都不敢不赶紧告诉太子。

高江高使司得了禀报,立刻要了马,急急忙忙赶去见太子。

高使司进到殿内时,周泽轩周副枢密已经在了,高使司心里一个咯噔,看着周副枢密,片刻才露出笑容,冲他拱手打个招呼。

在陪小意侍候人上头,他是不如周泽轩这厮,偏偏太子是小人不是君子,就爱这样只会小意儿侍候,大事上一无是处的小人!

高使司一念至此,不由有几分灰心。

“小五到处乱跑的事,你听说了?”没等他再多灰一点,太子带着几分恼怒和不耐烦问道。

“是。”高使司急忙欠身答话,“臣就是因为这个赶紧赶过来的,臣以为此事不可小视。”

高使司顿了顿,扫了眼周副枢密,“周副枢密的意思呢?”

“臣附议高使司。”周副枢密陪笑答了句。高使司眼里闪过丝讥讽,不再理他,转头看着太子接着道:“殿下,五爷是嫡子,宁皇后如今又掌管后宫,这两件就不容小视,何况,宁家世代镇守朝廷北面,战功卓著,当初宁远进京……如今看起来,宁远进京,就是奔着大事来的,五爷今天出现在季府会上,绝不是一时兴起,这是有预谋有安排的露面现身,要是臣料想的不错,五爷这一回露面,必定令人交口称赞,真要是占了嫡和贤……”

后面的话,高使司不敢往下说了,太子虽然立了太子,可他一来无德,二来,实在太蠢了,这太子之位,可没几个人看好……

想到这里,高使司又多了几分灰心。

“哼!”太子没听到自己想听的话,一阵恶气上涌,“宁皇后?一个摆设,也敢痴心妄想?如今君臣名份已定,他这是妄想,这是谋反!他就不怕到那一天,孤赐他一根白绫?”

高使司咽了口口水,在太子心目中,他做了太子,跟做了皇上没什么分别,他从来没想过太子也会被废这种事,就算有,那也是别人,他是绝对不会的。

高使司的忧心忡忡,根本说不出,他要是当着太子的面告诉他,他极有可能很快就被废掉,象大皇子那样高墙圈禁,或者连大皇子也不如,也就是一杯毒酒……太子会怎么反应?这事高使司惦量过不知道多少回,越惦量,他越不敢说。

“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你去一趟延庆宫,替孤好好教训教训小五,告诉他,以后没有孤的许可,不许随意出去,在延庆宫里好好读才是正事!”太子厉声吩咐周副枢密。

高使司呆呆的看着太子,好半天说不出话。

怔怔忡忡的高使司从太子处出来,没回衙门,径直回到了家里,这会儿,他半点处理公务的心情也没有了。

高使司背着手,低着头进了二门,站住,吩咐小厮,“问问小五回来没有,要是回来了,让他到房来。”

高使司吩咐完,低着头拖着脚步进到房,重重跌坐在扶手椅里,往后仰倒,好半天才抬起头,慢吞吞端起茶,没滋没味的抿了一口,放下杯子,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来来回回、脚步茫然的踱着步。

高子宜进来时,高使司已经走的有点累了,看到儿子进来,一边扶着椅子扶手坐下去,一边示意高子宜,“回来了,坐吧。”

“阿爹怎么了?”高子宜看着神情颓唐,整个人都有点发灰的父亲,心一下子提起来了,“病了?请过太医没有?”